重光雙手抹著花貓似的臉,小嘴嘟得高高的:“方纔我瞥見叔叔與十二孃去東堂了。”
庸人自擾啊,李嘉在心中長歎一聲,不露聲色地將話岔開:“此次去往燕國,我欲把重光也帶上。”
李嘉手一抖,將一勺墨儘數潑在了衣上,墨汁四淌。她冷靜清算殘局,周叔啊,我說你是不是想太遠了……
李嘉肩膀一跨,可貴暴露有力之態,耐著性子持續勸他:“叔叔去了燕國,你便要一人留在這裡。你不怕嗎?”
想著丟下重光找去,哪想一放手,重光死死抱緊他的大腿抽泣道:“我去燕國,說好你要給我買米塑小人。”
立體清楚的端倪在暗光中更顯通俗,他不偏不倚地對視著李嘉眼睛,斬釘截鐵地承諾:“不會的。”像是為了讓李嘉放心,他減輕語氣複述了一遍:“我永久不會讓本身淪落到與你為敵、陷你於危境的境地。”
寢居內四周垂簾皆被放下,光芒昏昏,如同深暮。在一室濃烈得化不開的藥味裡,蕭和權抽絲剝繭辨認出一縷淺淺雪鬆香。同李嘉平時熏在衣上的分歧,浮動在屋內的雪鬆香輕而暖。外間散著一地書冊,蕭和權簡樸地采集到一旁,昂首看著厚重的垂簾,人在內裡?
“……”這類死循環的對話在這個早上已經不知來回多少次了,李嘉頭大如鬥。
殘陽一抹赤色罩在李嘉半側臉上,給那雙一剪鴉色的黑瞳鍍上層略顯妖異的紅,落在蕭和權眼中倒是千裡冰封,無一絲暖意。她的眼睛在笑,好似這句話隻是個無足輕重的打趣。可蕭和權曉得這不是打趣,因為李嘉向來不開打趣。
明日即要出發去往燕國,悠長流利失所的重光怕生又認家,李嘉花了半天工夫壓服他與她一道同業,還是無果。一大一小兩人,對坐堂中,大眼瞪小眼。李嘉捏著鼻梁分外無可何如,在這類時候她就格外戀慕李諄那張能把死人忽悠活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