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管他北盟答不承諾呢,北盟的人全他媽是朝廷的嘍囉!”虯髯大漢一拍桌子,聲音更加大了,“就這幫人還敢自稱武林俠士!”
魚娃點點頭,並不知此名吵嘴。方先生見他懵懂,還是笑道:“我受了觀主所托,收你為徒。雖不在乎那些個俗禮,但教誨你的人還在此處。不若就在這裡,與我磕個頭,讓這道觀做個見證。如此老觀主也能放心仙去,如何?”
“老道我……在蘆蕩裡撿到你,又把你養到六歲,本是老天賜下的一段機遇。隻現在天命已到,這緣分便也到了這裡了。待我身後,你便與這位方先生度日去吧。”
“方先生,好久不見,好久不見!”郝掌櫃拱動手,目光向下一掃瞥見了站在方無應身邊的阮寄真,對他馴良一笑。引著二人往堆棧裡頭走,走到一個靠窗的位置,熟稔地問著:“可還是如之前普通?”
這一來一回,魚娃就走了一天一夜。待他在傍晚時分趕回臨江觀的時候,就看到老觀主拖著病弱的身材在破敗的廟門前等著本身。聽魚娃說已將信送出去的時候,白叟家慘白泛青的臉上才閃現出一絲赤色,扶著魚娃一步一瘸地回到了住處躺下。
“與觀主學過些道經,識得一些。”
阮寄真還沉浸在剛纔飛翔的刺激當中,一顆心砰砰直跳,扯著方無應的袖子問:“剛纔的工夫,師父會教我麼?”
這話說得魚娃眼中發熱,忙跪下來,衝著方先生至心實意地叩首。口中道:“寄真拜見師父。”
被稱作方先生的男人拍了拍這孩子的肩膀,把他領到了外頭。暮秋傍晚的陽光已然是無多大功效,但與室內比擬倒是暖和了很多。深紫橘紅的雲霞一派瑰麗,照到孩子肥胖的半邊臉上,好似一場悲沉的夢來。
“哈哈哈,好好好,”方無應撫掌大笑,“好一個江湖人!為師便與你說一說這江湖!”
話音未落,不等懷中的小孩如何反應。颯颯輕功拔地而起,踏枝穿林,幾個起落之前。方無應已經帶著新收的大弟子消逝在了原地。
待這拜師禮結束,改名喚作阮寄真的魚娃跟從著師父一起分開此處。行過彎彎繞繞的山路,一轉頭望去,那破敗的臨江觀埋冇在晚間山嵐的嫋嫋薄霧裡——似是他世分袂,仙山永訣了。
方先生背動手,眯著眼睛看著青黑瓦簷外的老景一會兒。纔看向身邊低著頭,正哀痛蒼茫的孩子,他說:“李觀主將你拜托給我了,待他白叟家成仙仙去,你便隨我分開這裡。”
“嗯,”這孩子不曉得說甚麼好,隻能弱弱地點著頭。
已如風中殘燭的老觀主,伸出他乾癟枯柴普通的手,朝著孩子招了招。與其說招,更不如說隻是勾了勾手指。在昏黃日光中,那影子可怖陰沉,彷彿是誌怪故事裡的鬼怪。但是阿誰孩子如一陣風般撲了上去,握住這隻可怖的手,眼中迸出焦灼而悲慼的光。
“好咧!先生慢坐。”
在這乾清乾淨的小屋裡轉了兩圈,魚娃把小布包往背上一套,關上房門走到了院落裡。
“是,”聽了這話,這六歲兒童終是暴露了那等傷愁之狀。轉過身最後一下拜下去,竟是久久未能起家。
魚娃本是這蘆蕩湖邊一戶漁家的孩子。
院子裡,方先生正背動手,饒有興趣地看著青石壁牆上的一首詩。這青石壁不知是何時的東西了。已經掉落了很多,上麵的筆跡也早已恍惚不清。擺佈不過看清幾個字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