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窈在她一旁屏氣凝神地趴著，一雙妙目睜得溜圓溜圓，眨也不眨。這會兒她正聚精會神，心無旁騖地盯著場中那枚小小的鞠球。鞠球來往，她視野也隨之挪動，平日裡瀲灩如水的眸子現在像藏了兩簇火焰，烈烈燃起，閃動的淨是衝動之光。

“見長不好嗎？”對寧秀的密切挖苦舒窈涓滴不覺得杵，她像得了新奇葡萄粒的小狐狸，對著寧秀得逞地眨眨眼睛，對勁宣佈，“恰是見長纔好。如許與人爭論不會落了下風。秀秀，若哪天有人敢欺負你，你奉告我，我必然……”

舒窈笑嗔她一眼，抬頭望著頂棚，口氣涼涼地嘲弄：“是啊。張四娘子分開汴京一年多，返來今背麵一件事不是忙著與故交話舊，而是先跑來圓社看蹴鞠。真是其心可嘉，其情可憫啊。”

舒窈一樣臉綻笑容，拍著寧秀的後背：“就說齊雲的人必定能贏，你還不信。看，這下目睹為實，你總該信了吧？”

寧秀拍拍她的手，語帶澀然：“家裡人又何嘗不知後妻難為？但是他們仍舊做瞭如此決定。二姐她……算了，不說也罷。”

“甚麼？”舒窈悚然坐直，眼睛圓睜，直直望著寧秀，“如何會？張大人他……”張家到底到了多麼地步，如何會生出將手伸向新科進士的動機？

郭審眉一揚，擺擺手說：“酥餅是點心，那裡能當飯吃？”

“瞧把你給對勁的。”寧秀斜睨她一眼，半真半假地潑冷水打趣，“你就不想你以後的事了？依我看，你九哥可不是省油的燈。將來如果你要出嫁，夫家前來迎親，他這當舅兄的還不知會如何刁難你的夫婿呢。”

寧秀小小打了個抖，望著郭審啞口無言。

未知變數太多，舒窈的路，看似一派坦途，實則盤曲埋冇。

寧秀麵顯惱羞，舉起手，輕錘舒窈一下，佯怒道：“再這般混樣說話，我可就要不睬你了。”

舒窈搖點頭：“冇甚麼苦衷。隻是瞎想罷了。不說我了，說說你。你如何現在從南邊返來了？”

“抵賴。”寧秀涓滴不為所動將她一把扒開，清澈眼底如秋水泛動：“幾年彆離，你伶牙俐齒的本領倒更加見長呢。”

“阿瑤阿瑤，快來看，快來看。圓社叁號勁裝的那小我又要進球了。”寧秀纖細清秀的手指緊緊扒在護欄之上，半個身探出隔柵，對著身側舒窈鎮靜招手。

誰也不敢包管她與他的這友情中會不會產生懵懂傾慕。也冇人會清楚當青澀傾慕抽芽時，他們能不能第一時候認識到何為心儀；認識到此情非彼情；認識到所謂厚交之誼，畢竟有彆男女之情。

舒窈修眉一挑，輕揚下頜：“那就不是我的事了。如果將來我夫婿連九哥這關都過不去，他又如何配得上娶我？”

舒窈狠狠搖了點頭：“此事與後妻與否無關。”

“是甚麼？”

“你曉得疇前有多少家娘子戀慕你嗎？”

“很不成思議是不是？”寧秀抿著唇，嘴角彎出弧度讓人看了尤其不忍，“另有更不成思議的。”

她肯定他信賴她，但是她不肯定這份信賴是存在於君王與臣卿之間的，還是存在於自幼瞭解的小友之間。如果前者，恐怕必定她奉旨入宮之日，就是他們君臣相對陌然之時。如果後者？後者更毒手。

寧秀坐在舒窈劈麵，纖瘦玉指捧起白玉瓷盞，眉梢眼角俱是久彆相逢的高興笑意。她說話的聲音很輕緩，輕溫和和，弱柳扶風普通帶著絲絲漂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