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個偶然風騷也惹人的怪胎。

身為常州通判親子，他來常州，內有郭允恭人脈支撐，外有糧船上所屯商貨，加上郭審脫手豪闊，言談風雅，短短數日，他就在常州各豪富商糧行處有了個不錯的申明。

郭審聞聲一噎，人就像被戳破了的鞠球一樣垂喪地嘀咕：“父親如果曉得你我正打著常州糧商的主張，必定要給我一頓家法。”

舒窈雙手托腮，汪汪美目望定郭審，像無數個崇拜兄長的小幺妹一樣，不言不語，隻單等著郭審下文。

他們都在等著他的迴應。

麵對濟濟臣卿，趙禎不吝於給任何人一個上書辯論的機遇。

劉太後唇角勾出一個淺淡的笑意：“愛卿良苦用心，又如何為朕解釋常州城廣建土木之事？”

“太後，常州二公乃竭誠之人。自水患之日便恪失職守，兢兢業業。其勞苦功德皆有目共睹。禦史台……單憑糧價上揚便冒然彈劾，恐怕會寒了諸府州君長實乾進取之心。”

劉太後回身回到鳳座，手指撥動著腕間的佛珠淡淡說道：“非常。”

王欽若一愣，垂動手，遲緩有力地擺了擺。

“以是，阿瑤你得幫幫九哥。”郭審說得慎重，讓舒窈一時錯愕，非常共同地將耳朵冷靜湊了疇昔。

她話音落地，久久不聞郭審迴應。待她昂首時，卻隻見郭審目露疼惜地看著她。

這個男人好生地不成捉摸。明顯與夫人相爭相執的是他，對夫人違逆方命的也是他。在與夫人相處時，他向來未曾有過一個做兒子該有的貢獻與和順。闔府高低都當九公子是個無藥可救的渾人了。但是這個渾人如何就在得知夫人不欲見他時，罕見得黯然了神采呢？

舒窈聞聲會心，如有所思。

大朝會才方纔散去，群臣熙熙攘攘走出朝元殿，奔赴各自官衙。而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王欽若卻未曾隨人流浪宮而去，反而撐著支離病體折身往太後所居。

劉太後輕笑一聲，略抬了視線，無波無瀾地看一眼姚映後，持續撥數佛珠著低聲道，“常州紀廣之也好，郭允恭也罷，都是由朕一手汲引。此二人皆是守成不足，開辟不敷之輩。在分內事上他們冇有野心，天然也不會有多少創舉建立。常州城現在弄成這般景象，恐怕與他們背後的幕僚門客脫不開乾係。朕與其大張旗鼓派監察使察查常州，不如暗中遣人調查，究竟是何人在替他們出運營策。”

開端這般動靜還隻是公開傳播，垂垂喧嘩塵上，竟到了婦孺皆知的境地。常州城一時民氣惶惑，糧行米市買糧者隊如長龍，模糊成哄搶之勢。

時候流逝，他們這對兄妹間那一股難言的默契仍舊存在。郭審是混鬨也好，是動了真章也罷。隻要他開口，隻要她能做，她都將不遺餘力為他辦到。

良藥苦口，縱是加了甘草，也仍舊讓郭審蹙起了眉峰。

望著王欽若盤跚的背影被人架扶分開，壽安宮中又重新歸於沉寂。姚映不由趨步向前，望著劉娥的麵色，謹慎說道：“娘娘，這王相的話，到底有幾分可托？”

“那是天然。”郭審下頜一揚，毫不自謙道，“九哥又不是京中那等隻知吃喝的草包。”

就像麵前，心向幼主的肱骨誠臣一封朝奏書儘忠肝義膽，劍之所指，具是太後親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