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鐘後,一個圓臉含笑的女人自屏風後輕巧轉出,對著眾宮侍歡暢道:“娘子已清算妥當,姑姑們可出去了。”
玉娘回聲而下,雙成則扣攏了手指,望著舒窈奧秘非常地說:“娘子,奴婢明天出去時候,看到街上人都在群情黨項人的儀仗大隊。他們說此次被西平王派來插手您和官家婚典的西平世子趙元昊是個非常威武凜然之人。”(作者注:黨項首級李德明被大宋封西平王,賜趙姓。後德明薨逝,其子元昊承嗣,捨棄趙姓,稱帝建夏,與大宋反目。)
舒窈手撫著踏雪背毛,低下頭,目光輕柔地望著它。
想到保全此事的天然是趙禎。那日選後,他特地在玉快意下悄悄碰觸了她,並偷偷將一張字條遞於她指間。對於踏雪,他的字條上清楚地寫著:“明仁殿悉備狸奴所用之物。”
玄月廿日,禮部呈報冊立典儀,司天監將冊立吉時製定於十月初八。同一日,婚儀使將尚衣局所製皇後冠冕送至郭家。
雙成挺了挺腰,舉頭高傲道:“那是天然。我大宋天子治下有方,得諸國來使,四方夷服。現在天子婚典,他們可不是得上趕著前來恭賀?”
童年期間的金城經曆仍如揮之不去的夢魘,在舒窈心頭時不時就要閃現一番。而眼下,她大喜當前,恰好就有人來她跟前,以道賀的名義提示她去回想起那些不詳的兵器之事。
聖旨下,嫁衣成,非論如何,她的餘生都要與他一同捆綁相依。半月後的冊立大典上,遼使是忠心恭賀也好,黨項有暗懷用心也罷。總歸,她是站在他身邊的;總歸,她不會讓他孤身麵對的。
本年的八月廿六,恰是婚程繁忙時,禮部與尚儀局總會不定時地拿著各種規章流程來到郭府,與她分辯各種細碎事項。她的身邊人也個個謹小慎微,常常與她說事都瞪大眼睛,提著心肝,小意服侍著,好似唯恐她有甚麼閃失一樣。
舒窈來回走動幾步,搖點頭,含笑答覆:“非常稱身,並無尺寸不適。”
“緊隨遼使以後啊?”舒窈垂下眼睛,不知想到何事,嗤笑一聲,“這般主動,西平王子倒是有一副忠君心肝。”
現在盛裝,眉梢躲藏著待嫁的羞喜,在赤珠花冠,朱衣緋裳映托下,她發間鳳簪流蘇輕搖,袖底凰鸞振翅欲飛,冕服煌煌,更加顯得她儀態豐雅,翩然絕塵。
玉娘清算妥當後,回身出來,懷中抱了隻窩靠在她肩頭的狸奴。
幾位女官相視一眼,低垂了頭,小步邁入閣房。
玉娘淡淡地瞥了雙成一眼,點點頭,惜字如金讚了句:“官家好生故意。”
閣房垂簾幽晃,聽到腳步響動,準皇後於菱花銅鏡前款款迴轉過身,目若星子,晏晏含笑地望向世人。
匣中安寧地躺著一枝灼然綻放的丹桂,芳香芬芳,一如往昔。
雙成跟在厥後送人分開,剛迴轉來就猜疑不解地開了腔:“真是奇特,這些人明顯在前院有老爺他們的打賞,為甚麼娘子還要讓玉娘多給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