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跟從嶽元帥四次北伐，將金兵殺得屁滾尿流，朱仙鎮五百對十萬，爺爺就是衝在最前頭的背嵬鐵騎，兄弟們目不交睫，腳不旋踵，三進三出，大家都殺得直如那血葫蘆普通。爺爺使的是镔鐵長槍，對上金人那是一槍一個，鐵槍折了，爺爺就用大刀；馬冇了，爺爺就跟金兵步戰……成果呢？十二道金牌，要了嶽元帥的命，也把弟兄們用血用命奪回的國土拱手讓人。相公和朝廷殺我等乃至都不肯操心編一個像樣的來由，‘莫須有’，嗬嗬‘莫須有’！要殺儘管來殺，爺爺歸正活夠了，隻盼望朝廷和相公們麵對金兵南下也敢舉刀殺一殺，不要把鋒刃對準我等，隻敢對我等發狠！”

“都是些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

吳揚瞟了一眼放在桌案上的嶽飛靈位，向跪在地上的四品宣威將軍孫興不緊不慢地說道。

“罷了。你這耳刮子扇給誰看呢？真是有罪，該如何罰就得如何罰！”

吳揚接了皇命，天然要將事情辦得標緻。第一個要查清楚的就是孤山老營。

恰好皇城司底下的人卻對這位小吳大民氣存感激，因著天子的寵任，皇城司的報酬不但有很大改良，壓力也小了很多。就像此次，本來皇城司自提點一下，免不了大家吃掛落，可有小吳大人在，天子的板子打不到他們身上。

除孫興外，吳揚將千夫長、百夫長和隊正也一併收監。無法這些人都是些混不吝，隻一口咬定：“我等都是頓時要去見閻王的將死之人，此生有力為嶽元帥洗刷委曲，總該讓元帥也享用一點人間的香火。官家不讓拜，相公不讓拜，我等臨死偷偷祭拜一下自家大哥、同袍，有何不成？犯了哪條國法？”

“將人帶下去吧。”吳揚命人將孫興提溜起來，又對孫興說道，“你細心想想，如果想到甚麼遺漏的，不成欺瞞，頓時稟報。”

十幾年疇昔，最後的隊正有的已經亡故，營內推舉了新的隊正，孫興懶得上報，仍然相沿的疇昔的老名單，皇城司還頗費了一番波折纔將職員名單理順。

皇城司本來就負擔著保護內廷，監察百官之責，現在在天子眼皮子底下出了這麼大一起亂子，皇城司提點梟龍和獨孤木都脫不了乾係，幸而天子對皇城司第五指批示使吳揚寵任有加，將這個任務指派給了他。

十八年前，嶽飛父子和大將張憲被正法，嶽飛家眷被送往廣南、福建路州等地彆離拘管，舊部都被打散編入各軍。朝堂上秦檜隻手遮天，文臣武將不肯憑藉的紛繁離職以避其鋒芒，天子和朝廷為了安寧民氣，特設孤山老營，為的就是封堵悠悠眾口。最後的兩三年或許對孤山老營另有羈繫之意，這麼多年風平浪靜地過來，早就冇有了羈繫的需求，孫興已經稀有年未曾踏足孤山老營。

製作靈位的木板上麵的黑漆極厚，黑漆乾了以後又上了一層清漆，靈位上“故大元帥嶽公諱飛之靈位”幾個字鐵劃銀鉤，用的是上好的金粉，到處都在奉告世人，元宵夜祭絕非一時心血來潮。

孤山老營是個特彆的存在，建製並不完整，除了令宣威將軍孫興統管，營內設有千夫長一名，百夫長五人，隊正四十人，也不過是賣力些餉銀、米糧發放之責。

“獨眼”梟龍和“烏鴉”獨孤草本來對這個俄然插手皇城司擔負上五指批示使的吳少保家公子頗不感冒，主如果天子對他過分寵嬖，不但不到弱冠之年就汲引他做了批示使，這倒也罷了，誰讓人家背景強大呢。關頭是天子不但讓這位小吳大人擔當宿衛宮禁之責，還常常指派他參與皇城司本部事件，分薄梟龍和獨孤木手中的權力，這就相稱於活生生剜去他們的心頭肉，誰能不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