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英娘屈腿盤坐，李旦走到李顯右手邊坐下。

李令月和李顯立即鬨騰起來，分開坐席，走到李治身邊，動搖李治的胳膊，搶著撒嬌：“阿父，你籌辦賞小十七甚麼？”

裴英娘眼皮一跳，武皇後這話聽起來如何那麼耳熟？

李令月眨巴著眼睛，“就賞小十七實封好了，她是公主，還冇有實封呢！”

殿中的鈿螺小幾上供著一瓶盛開的紅梅，暗香怡人，應當是李令月獻給李治賞玩的。

當然了，如果碰到惹不起的人物，還是得找李旦乞助，她是神仙掌，不是所向披靡的大殺器暴雨梨花針。

武皇後不容他畏縮，持續喂他。

李治並未起家，長髮披垂，衣衿半敞，歪在火爐床上，背後墊一隻素緞隱囊，正由武皇後奉侍吃藥。

裴英娘抬起視線，笑眯眯道：“為甚麼當替人恥辱？長得像賢人的故交, 我歡暢還來不及呢！賢人對著我睹臉思人，能夠減重傷痛, 我但是大功臣！”

玉尖麵是禦膳之物，裴英娘之前冇吃過。

裴英娘輕笑一聲, 有了明天這場對話, 上官女史今後應當不敢再難堪她了。

宮女把裴英孃的坐席挪到李治身邊。

貳心細如髮，和順體貼，常常對裴英娘噓寒問暖，像一個淺顯的父親。

裴英娘搖點頭。

李治剛服完藥，口齒酸苦，胃口全無，但不曉得為甚麼，聽裴英娘這麼一說，俄然感覺有點饞，喃喃道：“玉尖麵？倒是好久冇吃它了。”

可他冇有來由辯駁，因為剛纔對著裴英娘，他比平時足足多吃三大碗羊肉湯餅！

李治眉頭皺得越緊。

裴英娘回過神，有點不美意義，“冇為甚麼。”

宦者領著裴英娘和李旦進殿。

有裴英娘在，李治公然胃口很好，連吃兩碗熬得爛爛的黍臛。

看著他被病痛折磨，她內心有些不好受。

李治隻對太子李弘靠近信賴，對博聞強識的李賢和李旦都是淡淡的，李顯資質平淡，反而很受他的愛好——如何說呢，傻人有傻福。

“你如何老盯著八王兄看？”

李治目光慈愛，“做學問貴在持之以恒，你還小，漸漸來，彆逞強。”

李旦徑直把裴英娘帶到含涼殿，“阿孃命你每天中午陪阿父用膳。”

冇有聽到裴英孃的答覆，李旦腳步一滯，轉頭輕掃她一眼，“記著了？”

裴英娘趕緊直起家，跪在坐席上行叩首禮。

氣得拂袖而去。

李顯跟著擁戴：“阿妹說得對！”

近身服侍李治的宦者們發明，每到用膳的時候，隻要裴英娘在場，李治總能胃口大開。

裴英娘眼眸微垂，現在她能夠肯定，已經有人把她和上官女史之間的對話一字不漏地轉述給武皇後聽了。

李治歪在隱囊上，笑嗬嗬地說：“便依皇後所言吧。”

李治和武皇後坐在上首，李顯、李令月陪坐擺佈。

這些天，她已經看出來了，李治並不是不喜好李旦，而是成心冷淡小兒子。

趁著禦廚們拌餡的工夫，專管燒水的小宮女扛起一隻小水缸，把淨水注入大鍋中，重新架上蒸籠。

裴英娘就跪坐在李治身邊，李旦跪下時，她想躲也冇處躲。隻能直起家，正襟端坐，在李旦下拜時，微微側過身子，以示遁藏。

後怕之餘，腦筋裡另有些暈乎乎的——她被李治的犒賞砸暈了，臨時不想用心去想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