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湊到裴英娘耳邊:“貴主,她是上官家的大娘子,之前是長安最著名的才女,從掖庭出來的。”
中午散學,李令月邀裴英娘去她的暖閣賞梅花。
眼看離東亭越來越近,裴英娘收回越飄越遠的思路,低頭清算衣衿——頭一天上學,她有些嚴峻。
武皇後非常大怒。
李令月頓時來了興趣,撐著下巴,等上官女史的下文。
說到這裡,上官女史用心頓住不說了。
東亭正殿三麵環水,迴廊相接,和裴英娘住的東閣很像。
十來歲的天真少女,正值春情萌動的懵懂韶華,眼裡隻看得見表兄的漂亮風騷,那裡聽得進親人苦口婆心的奉勸呢?
她隻是個八歲小娃娃,又不是上官儀慘遭誅殺的禍首禍首,憑甚麼要讓步?
李令月性子急,立即催促:“厥後呢?賣珍珠如何招來禍得了?”
她不能讓上官女史把“魚目混珠”四個字說出來。明天是她頭一次上學,宮裡的人都盯著看呢。魚目混珠的典故鼓吹開來,成績的,是上官女史不畏強權的狷介名聲,而她隻能充當阿誰被鄙夷的背景板。
她展開書冊,微微一笑,“明天,我要給貴主們講一個西漢時的故事。”
上官女史也是如此。
宮女們簇擁著上官女史走太長廊,裴英娘上前一步:“女史請留步。”
東亭環山抱水,環境清幽,和學士院離得很近。
上官女史氣度安閒,並不開口。
裴英娘恍然大悟,難怪上官女史方纔朝她和李令月叩首。
女子站起家,態度不卑不亢。
上官大娘子正冷冷地盯著裴英娘看,眼神非常不屑。
她行的竟是跪禮。
上官女史眼波流轉,娓娓道來:“西漢時,世家婦人們常以珍珠粉潤色麵貌。有位河東富商,家中藏有一顆家傳的希世珍珠,傳說能美姿容,城中貴婦爭相采辦,富商果斷不肯售賣。直到有人抬出十斛金錠,富商才捨得把珍珠賣與彆人。誰知,這樁買賣,竟然為他招來監獄之災。”
和武皇後勢如水火的人,則把裴英娘視作武皇後向李治獻媚的手腕,看她的眼神,直接瞭然:不屑。
李令月聽完裴英孃的報告,臉上難掩絕望:“這故事真冇勁兒。”
女子麵龐清秀,神情孤傲,進入內殿後,目不斜視,向李令月和裴英娘施禮。
半夏悄聲道:“婢子聽忍冬姐姐說,上官大娘子為人清傲岸物,連天後的話都敢辯駁。天後為了賽過她,讓她每天穿宦者的衣裳,看到貴主們必須和宦者一樣下跪。”
上官女史愣了一下,隨即神情防備,“公主有甚麼調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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側頭去看李令月,發明後者歪在憑幾上,以手支頤,目光板滯,嘴角噙著一絲甜美的笑容,明顯還在想薛紹。
裴英娘是武皇後帶進宮的,和武皇後一派的人,對她很和藹。
上官女史編造出這個莫須有的故事,目標不過是想引出“魚目混珠”的典故。
李令月撇撇嘴,擰一下裴英孃的鼻尖,“你呀,真想和八王兄一樣,變成一個呆板的小夫子?”
為兩人傳授經籍的是位頭髮斑白的儒學士。
裴英娘眼觀鼻,鼻觀心,未幾做評價。武皇後不喜好薛紹,李旦禁止李令月和薛紹來往,也是為李令月著想。
上官女史想操縱她調侃武皇後,她恰好不讓對方如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