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人盜汗涔涔，掰碎茶餅的時候，手腕抖得很短長。

昭善垂眸不言。

“回宮。”武皇後揚起閃緞袍袖，“承嗣和三思留下摒擋魏國夫人的喪事，我已經和陛下籌議過了，你們倆先領個尚書奉禦的閒職吧。”

武承嗣看著裴英娘盤跚的背影，嘴角微挑，難怪這幾天常聽宮裡的人誇獎這位永安公主。小小年紀，能臨危穩定，光是這份平靜，就夠她在宮中遊刃不足了。

裴英娘眼眶潮濕，不知不覺委曲起來。

李旦掃一眼內堂，麵龐安靜，“承平公主和永安公主在哪兒？”

羊仙姿不敢攔他。

武承嗣握住武三思的手，“那你就得收斂性子，好好阿諛姑母，姑母能把我們召返來，也能把我們趕出去。姑父心疼裴十七，姑母也喜好她，傳聞宮裡除了七王李顯，大家都和裴十七交好，八王和承平公主把她當親mm對待。娶了她，你就不必怕再被放逐到嶺南去。”

“有分寸？”常樂大長公主嘲笑，“長孫家，褚家，高家，王家，上官家，哪一個不是我大唐的肱骨棟梁？武媚培養的一樁樁冤案，九郎全都忘了？”

李旦一進門，就看到兩枚掛在簷下的人頭。

睡就算了，還睡得那麼結壯！

裴英娘趴在李旦的肩膀上，伸手撈起他襆頭底下垂著的兩根帛帶，繞在本技藝指上。

他每天練字，袖子裡帶著一股淡淡的墨香。

羊仙姿在廳堂前等他，“大王如何來了？”

鮮血淋漓，院子裡飄灑著一股刺激的血腥氣。

武皇後公然早就做好周到安排，李令月喝醉了，不曉得賀蘭氏就在她麵前喝下有毒的肉湯，宴席上產生的統統都和她無關，她隻需求仇恨武懷運和武惟良。

李令月嘖嘖道：還是小十七能折騰，八王兄生人勿進，連七王兄都照凶不誤，她還敢趴在他懷裡睡大覺。

賀蘭氏望著高高的房頂，收回一串近似哭泣的笑聲，垂垂冇了氣味。

一聲呼喊，又驚又怒，另有幾分辯不清道不明的沉痛。

宮民氣頭大駭，銀匙子敲在金盤上，收回一聲脆響。

冇有審判，冇有認罪。

羊仙姿把裴英娘帶進已經打掃潔淨的內堂。

宮人道：“八王來了。”

保護拎著武惟良和武懷運的人頭踏進前院，朗聲道：“爾等切莫鎮靜，武惟良和武懷運心胸不軌，意欲行刺天後，我等奉天後之名，已經將凶徒登時正/法。”

裴英娘放下心來。

可上官瓔珞卻和李弘一樣，認準死理，清傲岸物，毫不向武皇後低頭。

這一刻，她非常放心。

兩人齊齊下拜，“侄兒恭送姑母。”

皇室後代，生來寵幸優渥，承平公主是天後獨一的嫡女，身份高貴，備受寵嬖。但放眼整座宮城，至心對公主的，能有幾人？

昭善抬開端，小聲說：“奴替公主謝過貴主的苦心。”

酒菜飛灑，湯羹四溢。

親眼看到作歹多端的武惟良和武懷運伏法，阿耶是歡暢呢，還是驚駭？

她心想，不知阿耶這時候在哪兒呢？是被關起來了，還是被送回金城坊了？

昭善躬身施禮。

要跨過門檻時，李旦乾脆彎下腰，把裴英娘抱起來。

裴英娘找到忍冬：“承平公主呢？”

頃刻尖叫聲和呼喝聲此起彼伏，席間世人爬的爬，滾的滾，哭嚎陣陣。

羊仙姿躬身道：“兩位公主在閣房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