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令月揉揉她的臉，漫不經心道：“好好好，我等著。”

韋沉香眼圈微紅，咬著嘴唇，一副將哭不哭的模樣。

兩人略微用了點餳粥，先去含涼殿。

武皇後撇下一眾女眷貴婦，帶著幾位隨身女官和親信屬臣，在保衛森嚴的杏花閣召見落第進士。

行障三麵高高豎起，唯獨麵對著曲江池的一麵是開闊的，便利朱紫們賞識風景。

還冇到開坊門的時候，密如蛛網的裡坊渾家聲鼎沸，但裡坊外的幾條大道沉寂冷僻，道旁隻要來回巡查的武侯和打掃街道的老丈。

這邊是點心，另一張長條桌上是各種生冷菜肴。此中有一盤晶瑩剔透的切鱠，是主膳當場宰殺鮮魚做的，薄如蟬翼的生魚片鋪在碧綠色的荷花盤上，光看著就賞心好看。

她讓昭善收起琉璃碗，感覺好生敗興。

裴英娘搖點頭：一匹絹能買五十鬥米，充足吃□□個月，現在卻被底下那群恭維阿諛的官員用來冒充百花奉迎武皇後，真是暴殄天物。要曉得，武皇後底子不會重視到那些假花！

李旦低頭俯視著她，看她臉上怯怯的，眼睛卻骨碌碌轉來轉去，不知在動甚麼心機，臉上垂垂浮出一絲笑容，彷彿陰霾過後的雪後初霽。

她皺起眉頭，這些花兒，如何看起來有點古怪？

她摸索著去抓李旦的袖子，“阿兄？”

晨光熹微，如籠薄紗，槅窗下暗淡昏黃, 碧綠樹影籠在雕鏤海棠花形窗欞上，乍一看, 還覺得內裡正值暗沉深夜。

李令月合上錦盒蓋子，對勁洋洋，“波斯水晶碗可貴，五色琉璃碗也不是那麼好找的！”

一個頭梳雙鬟，穿丁香色齊胸襦裙的少女在裴英娘中間坐下，雙手撐著下巴，“看得我都饞了。”

青年微微一笑，“瑤娘，你不必多心，你應當記得，我有位姨母夫家姓裴。”

武皇後看到昭善手裡一向抱著一個錦盒，忍不住問：“那是甚麼？”

忍冬感覺太素淨，走到廊簷外，用竹剪子絞下一朵含苞待放的一撚紅，簪在裴英孃的髮鬢旁，“明天京兆府的世家女郎們幾近全都要去曲江池，貴主還是打扮一下為好。”

李令月趴在車窗旁，“小十七，你看，外邊的花都開了。”

阿父李治也邊幅堂堂，人到中年，還氣度不凡，年青的時候必定風采翩翩，說不定比薛紹更漂亮儒雅。

進士們歎口氣，“介弟惹怒天後，被武奉禦帶走了。”

李令月趕緊擋在昭善跟前，挺起胸膛：“阿孃，這是我尋來的好寶貝，櫻桃宴上才氣翻開。”

這天是櫻桃宴停止的日子，天還冇亮，李令月打發人去東閣喚醒裴英娘。

“王禦史！”

李令月前不久剛過的生辰，年紀長了一歲，五官表麵愈發光鮮。她明天要和趙觀音搶風頭打擂台，打扮得非常素淨，敷粉描眉，眉心貼翠鈿，嘴角飾麵靨，風韻端麗，豔壓海棠。

豔陽三月的曲江池畔，熱烈不凡，鶯歌燕舞。

有幾個少年郎，找來幾條劃子，盪舟湖上，在船中喝酒作樂。

這道號令很快傳遍整座宮闈, 宮婢們群情紛繁。

一轉頭，看到站在一盆珊瑚中間挪不動腳步的裴英娘，立即掛起滿臉笑，“小十七，你剛纔跑到那裡去了？”

裴英娘看青年態度傲慢，有些驚奇，敢在武皇前麵前這麼狂放不羈的，她還是頭一回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