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哪朝哪代,結婚都是一樁甜美而費事的事。
裴英娘半夢半醒,男人說話的聲音像夏夜裡的冷風,透著露水的清冷和桂花花的濃香味道。
李治往中間掃了兩眼。
裴英娘嚶嚀一聲,在睡夢中哼了兩下。
裴英娘搖點頭,不慌不忙喝完一盞茶,湊到梅花小幾旁,低頭挑茶食吃,“有冇有嶺南的綠蟻酒?濁酒固然粗鄙,吃醍醐餅的時候配它最好。”
作者有話要說: 忘了說,前麵冇有改成李英娘,前麵也不會改成武英娘,作為第一章開端的敘事角度,重新到尾都是裴英娘~
一個如花似玉,嬌媚妍麗。
但凡是匠人們做出來的膏脂,少不了滑石、鉛粉之類的增加物,不曉得直接用有冇有壞處,在冇有試用之前,裴英娘臨時不敢讓李令月把那些脂膏往臉上、身上抹。
裴英娘啼笑皆非,想吃酒的人是她,為甚麼喝醉的倒是李令月?
耳畔傳來兩聲低笑,繼而響起一陣織物摩擦的聲音,一張輕而薄的添花錦披帛蓋在她肩頭。男人怕錦帛滑落,謹慎翼翼掖住錦帛一角,纏在隱囊上,行動笨拙而陌生,粗糙的指節不經意間碰到她的胳膊,很快縮歸去。
“做好了。匠人把貴主說的幾樣香膏全做出來了,就等貴主驗看。”昭善笑著說,“公主鬨著要先用,婢子記得貴主的叮嚀,冇敢承諾。”
那些方劑裴英娘隻聽彆人提起過,向來冇看到什物,冇想到宮裡的匠人竟然真的倒騰出來了。大抵他們遵循本身的經曆增加或減少了部分派料,才氣真的做出來。
裴英娘笑了笑,把方纔從院子裡摘的一朵淡粉色芍藥花彆在李令月鬢邊。花朵鮮豔,襯得沉浸在夢境中的少女膚色潔白,更明顯豔嬌媚。
阿奴彷彿能聽懂李令月在說甚麼,豎瞳微縮,尾巴甩了兩下,很不歡暢的模樣。
裴英娘分花拂柳, 穿過花團錦簇的天井,裙裾掃過之處,落英繽紛。
介入甲,搗胭脂,做麵脂,調香粉,繡錦帕……這幾天李令月調度身子,鼓搗妝粉之物,忙得團團轉,終究不再沉浸於惶恐不安中了。
李令月偶爾低聲笑回一兩句。
李令月麵色紅潤,已經睡著了。
“英娘累壞了。”李令月直起家,接過半夏遞來的一杯熱茶,送到裴英娘跟前,等她抿兩口,含笑接著道,“比阿奴睡得還香。”
李治餘光看到她竟然老誠懇實跪坐,喝茶的行動頓了一下,忍不住瞟她一眼,很快猜出她必定在偷懶,點頭髮笑,任由她折騰。
裴英娘臉上睡出來的春/意還冇減退,吃了幾杯濁酒後,眼圈泛紅,眸光水潤,像是要吃醉的前兆。
宮人們遴選出色彩最純粹、開得最素淨的鳳仙花瓣, 洗淨後摻入明礬, 細細搗碎成泥, 敷在她柔滑的指尖上,裹好絲帛, 等它乾透。
裴英娘點點頭,放下茶盞,石榴紅折枝梅花錦帛從手肘滑脫,跌落在簟席上,“先拿去給人試用,肯定冇甚麼岔子以後再呈上來。”
夏季陽光充沛, 院中的花泥是特地從南邊一船船運送到長安的塘泥,潮濕肥饒,廊前階下繁花環抱,薔薇、茉莉、玉蘭、木槿、芍藥開得如火如荼,姹紫嫣紅。
李令月合起視線,沉入黑甜鄉。
幸虧婚宴的籌辦事情自有內侍省、宮廷女官和禮部官員操心,不需求她們親身籌措,不然裴英娘絕對會撂挑子不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