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刺史當然不會擔憂徐馳,該貢獻的,該交納的,隻不過是遲早的事。隻是那小子仗著兩個相爺為所欲為,放肆放肆,本身難以把握他,如同一枚青菜葉塞在牙縫裡,固然對身材各個器官毫無毀傷,卻總感受不舒暢。
馮濟源叫苦不迭,懵然無知,這哪跟哪呀,上中午兩人還一起喝酒親熱,轉眼的工夫,縣太爺給張五郎拉起皮條來。拉皮條也就罷了,如何又弄出甚麼乾女兒?
刺史周瑰悠然得意地坐在書房裡,自他上任括州刺史以來,小日子還是挺舒心的,括州轄下各縣的貢獻以及應繳的賦稅,根基都入庫了。獨一不費心的是縉雲縣令,從前次大鬨刺史府公堂以後,這小子人影都看不見了,彆說貢獻,他該交納的賦稅,也毫不見動靜。
徐馳領了一乾女子,自城西蘭桂坊出來,熙熙攮攮的徑直帶往城北的驛館。
縉雲縣令打頭,一眾盛飾豔抹的女子緊緊隨在身後,亦步亦趨。王鬍子年紀老臉皮嫩,不敢跟縣太爺混在一起招搖,離著步隊老遠的間隔,算是斷後。
周瑰想,這都要到早晨了,另有甚麼故交來訪?內心猜疑,說道:“你不能讓他明日再來麼?就說老爺我已經憩息了,不再見客。”
那馮濟源正與張易之的兩個侍衛閒扯談天,不料陳縣令領瞭如此多的女子來館驛,大感驚奇,趕快迎上去躬身見禮,問道:“大人如何得空來了?這些個……”本來還想問領來女子做甚麼,卻感覺不當,半道上把話截了返來。
老鴇眉開眼笑,對一乾蜜斯道:“今早晨可要把你們的寄父服侍好,惹得太爺不痛快,彆說太爺,老身也決計饒不過你們。”
周瑰重新換了官袍,孔殷火燎地趕到衙門外邊。
周瑰趕緊跪下叩首,“卑職括州刺史周瑰拜見大人。”
意想不到的是,張易之也不是省油的燈,站在驛館門前的台階上和徐馳對罵起來:“你他媽的,你看你帶來的這些個殘花敗柳,哪是甚麼乾女兒,清楚是乾媽呀乾媽都不是平常淺顯的乾媽,還是老乾媽……”
現在的縉雲縣令,就縉雲空中而言,實打實的明星人物,自黃口小兒至耄耋老者,哪有不熟諳他的?平時縣太爺一人遛街,就足以風從雲集,更何況本日的縣太爺身後,還多了一堆鶯鶯燕燕的北裡女子,路人無不立足側目。
周瑰朝外一望,卻並無欽差的儀仗,隻要五個侍衛,也是淺顯侍從的裝束,曉得張易之乃是微服而來,便點頭答允道:“卑職曉得,卑職曉得。”
張易之在館驛內聽到外頭喧鬨,出來一看,倒是徐馳,身邊圍著很多盛飾豔抹的女子。輕笑道:“我當是誰呢,本來是陳大人來了,不知陳大人來館驛有何貴乾?”
管家見刺史大人如此著緊,必然是來頭不小的高朋,當下不敢怠慢,號召人手去了。
“張先生真是朱紫多忘事,你不是要我給你找幾個乾女兒的嗎?莫非你真的忘了?或者是拿本太爺高興的?”徐馳氣不打一處來,老子給你忙活了半天,還問老子“有何貴乾”。
周瑰的奏摺裡列舉的罪名,雖不是謀逆的大罪,但對於一個縣令的彈劾,皇上是不成能無動於衷的。周瑰想,這兩天就應當有動靜了,陳秦是去是留,總要給個信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