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堂以內，鬥拱、藻井無不窮極巧麗，四周牆壁塗泥都是用香草、貝殼、珍珠研磨調配而成，芳香襲人，腳下清一水的水磨石，能照出人的倒影，人在其間行走，就像浮遊在清澈的水麵般。更人震驚的是馬璘的妻妾們，都穿戴紅色喪服，略施粉黛，成排成列跪在棺木兩邊，白壓壓一片，哭聲震天動地。

“扶風郡王故吏之子，現就學西監。”現在高嶽對唐朝的情麵油滑也算有點體味，便上前不慌不忙說到。

劉德室頓時麵如死灰，“不知，不知侍郎高遷那邊？”

劉德室衝動的渾身顫栗，連聲感激常禮侍知遇之恩。

那常禮侍看起來表情倒是不錯，“德室啊，你的行卷我倒是看了，文采非常出眾。”

劉德室寂然倒在地上，一臉絕望，汗如雨下。

既然常袞替代的是王縉的門下侍郎，那麼元載的中書侍郎，是由誰替代的，莫不是那老頭？

看來安史之亂後，國子監的門生幾近喪失了餬口來源，倒是這幫方鎮大將們，因安定兵變的軍功，各個獲得天子恩賜無數。

劉德室這纔想起來，便連聲承諾。

“唉，這扶風王是駕鶴西遊了，這麼多標緻的小妾怕是多數要去尼寺或女冠了，足可見他活著的時候，過的是何種窮奢極欲的餬口——不過我神馳，我喜好。”

還冇等高嶽反應過來，劉德室便小跑著來到那常禮侍麵前，倉猝作揖到底，“常禮侍，晚生乃隴西劉德室，不知先前所投之卷，侍郎看否，未看否？”

還冇等高嶽的思考得出答案，那邊常袞便最後說到，“替代我出任禮部侍郎知貢舉的，是潘右庶（1）潘炎。”

馬璘的棺柩停在中堂。前堂處，很多軍將排在白幡子之下，正在歡迎客人。宅前還是是人隱士海，有的是來弔喪的，有的則是想混出來，趁機來看馬璘家宅子豪華到何種程度的。

高嶽上前仿照其彆人記唸了下，偷眼瞧去，扶風王數十上百的侍妾裡，無不明麗動聽，帶孝更增三分俏，各個哭得梨花帶雨，此中有位哭著哭著，抬眼看到高嶽，竟然還眉眼宛轉傳情起來，看得高嶽渾身酥麻。

說完就要走，劉德室還不斷念，大聲扣問常袞，“敢問丞相，可否憐憫德室，通榜施以一援手？”

待到了中堂，其豪華程度更是讓這二位咋舌不已，“賢弟你看，這台基上的散水螭首，是美玉做的。”

我去，進了馬璘的宅子，公然豪闊！讓高嶽這位來自當代的都咋舌不已，但見前庭裡迴廊盤曲，怪石嶙嶙，四周重樓飛簷，雕梁畫柱，馬璘的三個兒子，正坐在乾草上披麻帶孝，看到走過來的高嶽就和對其他來賓一樣，嚎啕大哭，還問“客自何來？”

這老頭，到底是誰啊！

本來這常袞已由禮部一把手（大曆九年至十二年，禮部不設尚書，侍郎實則為一把手），登上宰相的位子了。

高嶽倉猝上去攙扶，這時他聽到馬璘家的謁者高呼，“中書侍郎、同平章事楊相國綰前來致哀！”

而那天應當恰是原宰相元載、王縉顛覆的日子——當晚，京兆府尹就派捕賊官郭鍛，突入平康坊鎖走了元載的季子元季能，聽太學館裡人說，元載和老婆、三個兒子，當然也包含元季能在內，當即就被滅門抄家，王縉身免一死，被貶到括州為刺史——代宗天子辦事的效力極其迅猛，必定事前和一群大臣暗害過，不成能為獨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