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瑟的代州城下,回鶻人勒馬不前,大聲嚷嚷著要去救火。他們從漠北一起殺過來,為的不就是大唐的斑斕繁華。現在沈傾墨一把火燒了代州,世人豈不是白辛苦一場。看著城門口散落的水紅色錦緞,一眾回鶻人的眼睛都要紅了。這麼一匹緞,帶回漠北便能換一頭羊。趁著現在火勢還不大,從速救火說不定還能搶一些東西出來。
因著百姓外出出亡,現在全部代州城空無一人。沈傾墨騎馬立在城內最大的綢緞莊前,身姿矗立,如玉的手指緊握著腰側的橫刀,神情透著一股漫不經心的刻毒。
“派小我再去看看。”李流光頓了頓,“如果找不到我們就走!”
“我們追!”
……
另有保護出麵,表示都已按著沈傾墨的要求辦好。
霍節歎了口氣,隻感覺七郎甚麼都好,就是過用心軟。他衝著身後的保護使了個眼色,對方立即輕夾馬肚,衝向代州城內。
他的話不知不覺成為這一隊人馬的號令,沈傾墨的保護看向沈傾墨,見沈傾墨不反對,也便紛繁停了下來。此中一名保護跳上馬伏在地上聽了半晌,衝著沈傾墨點點頭,道:“回鶻馬隊離我們另有半盞茶的間隔,大抵是五百人的輕騎小隊。可一戰!”
身後的馬蹄聲越來越近,李流光苦笑地看向沈傾墨。看來回鶻人規律不錯,冇被路邊的糖衣炮彈腐蝕。“不能再走了。”他勒馬愣住,再往前便是避禍的百姓,一旦回鶻馬隊追上去,將會是一邊倒的搏鬥。
沈傾墨抽出腰間的橫刀,不知摁下那裡的開關,橫刀的刀柄一刹時變長。他微微用力便將手中的橫刀插|上天下,搭著刀柄神情安閒道:“那便戰!”
夜護眯了眯眼,從懷中取出長筒形的金屬兵器,叮嚀道:“給我一隊馬隊,我帶人去追!”
“可一戰”三字說的斬釘截鐵,李流光本來想說甚麼,頓了頓看向沈傾墨。
不過倏然,沈傾墨身上的殺意消逝不見,他冇法按捺地眼睛亮起,心中閃過一絲隱蔽的愉悅。他身邊的保護跟著他久了,立即感遭到他的情感竄改。一世人不動聲色地互換著眼神,猜想著沈傾墨表情變好的啟事。
他一馬搶先衝向東門,一眾保護立即散開,警戒地守在他兩側。有風吹過,帶來城外回鶻人的哀嚎。沈傾墨聽著聲音彷彿低了很多,猜想回鶻人應當已經重新清算,再次成軍就在麵前。他們必必要儘快分開,就是不曉得李流光是在東門等他還是?
“好!”
沈傾墨順著李流光說。聽話的反應讓一眾保護都微微吃驚,但沈傾墨渾然不覺。自看到李流光,他體內燃起的火苗便越燒越旺。四肢百骸鎮靜的顫栗,心頭一把火橫衝直撞,想要尋一個出口。出口在那裡?沈傾墨不曉得。但這類似痛苦似歡愉的感受卻讓他非常沉迷。
遠遠地,有人衝著他們大喊,“沈公子,七郎還在東門等著,回鶻人頓時就要追來了。”
“七郎,再不走回鶻人便要反應過來了。”
黑壓壓的人群如大水裹著一起向前,最火線的代州守軍很快便同回鶻人遭受。世人都偶然戀戰隻想儘量突圍,趁著回鶻人尚未反應過來,一起衝殺掃清了退路。
霍節眼看著最後一波百姓出了城,勒住身下煩躁不安的坐騎,擔憂地催促道:“七郎。”
沈傾墨對勁地勾起嘴角,回鶻人千裡馳驅為的是財,與其留下代州給回鶻,不如一把火燒了潔淨。盧丁一阿誰蠢貨,還盼著晉陽同幽州的駐軍打來,還他一個完整的代州城,走前畏畏縮縮如何都不肯放火。盧丁一不肯放,那他隻好幫他一把。他倒要看看,回鶻人是挑選去追他們,還是挑選先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