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道,“恐怕老伯你已是不能等閒的走掉了。”他已聽到在土牆外邊已經有幾小我呈現。固然對方腳步很輕,但明白日的這就更不普通。老者的門前已經有人盯上了。
有人把蓋碗碰得山響,“真是有辱斯文!王老爺虧你還要把他拉上。”
四下裡的坐客都是本鎮掛了名號的讀書之人,明天應鎮裡王老爺之邀,來此插抄本鎮一年一度的腐敗賞詩會,聽了老者的對子也是大不覺得然。有人低聲說,“不至於這麼說吧,誰說王老爺的這首詩就是你寫的?有道是詩文共賞,再說這又不是贓官奸商禍國殃民,讀書人的事能說偷嗎?”
下邊也有人說,“就是,王老爺的兄弟年紀悄悄就做到了中書舍人的要職,不是憑了直才實學還能憑甚麼!人家書香家世還會看上你那些酸詩!”
高大看唸對子的這個五十高低的老者麵色瘦黑,穿了一件灰布的袍子多日未洗,臉上油泥糊了一層,眼角掛著眼屎。更特彆的是,彆人的麵前都擺了茶壺茶杯,白瓷蓋碗兒裡浮了各色香茗,小碟中擺了精美的糕點、乾果。唯獨這位老者的麵前隻是一隻白瓷小酒杯、一隻高腰酒壺,彆的再無一碟酒菜。
高大見老者應允,忙說如此甚好。二人又聊至掌燈時分,悄悄地清算了幾卷詩書,破鋪蓋捲兒高大也不讓要了,老者隻背個布包兒,牽驢要走。
高大問,“老伯,我方纔聽你說媳婦買黃花菜,不知大嬸可在家中?”
墨客說,“能有甚麼機巧,不過是我感時傷懷之作。”
他昂首問那墨客,“你說此詩非我詩,但不知王老爺方纔吟過的這首詠柳詩,內含了甚麼寄意,有些甚麼機巧?”
屋裡除了餬口必備的鍋灶、被褥、一架少了腿用磚墊穩的木桌外彆無他物,桌子上放了筆墨紙硯和幾頁書稿。
老者道,“唐詩的絕句實在就是兩聯對子,而所謂的七律、五律,內裡的啟、承、轉、合四聯,冇有起碼兩聯是不成律的。”
高大話音剛落,彆的一桌邊坐的一名戴了墨客巾的中年男人臉脹得能紅,在坐位上晃了晃身子說道,“你、你血口噴人,我家裡詩書萬卷,豈會偷你的詩。”
老者似是偶然在那首詩上膠葛,又在口中唸叨:
高大止了他,側耳聽聽院外人還在,兩人牽了牲口,來至後院。這裡本無後門,高大抽了烏龍寶刀,在土坯院牆上輕鬆掏個豁口,回到屋中吹了燈給人睡下的模樣,再由豁口中出來。
凡是家裡能讀得起書的,誰不是田宅多處、三妻四妾、吃喝不愁?不然也冇故意機吟詩做對子。在高大看來,合座在坐的隻要這位老者麵帶滄桑之色,他雖不懂的詩文之道,但聽老者的兩次出口,彷彿與本身的脾氣有些相投。隻不過他的話似是觸到了某些人的把柄,當時幾小我把扇子“啪”地往桌子上一摔,彆過臉去不瞅他。
“罵贓官,讀盜文。賣假貨,花假銀。實為一丘之貉,真乃二草同根。同是無償而取,俱為以假損真。都說日朗無雷,幸虧天有雨陰。多虧你無權柄,不然貪得更甚。”
他說罷,一手拿杯,一手拿壺站了起來,看到高大懷裡的孩子,對他道,“小兄弟,你給這女娃娃吃了甚麼,已經傷了食了!”
“我們剛說王老爺的這首詠柳詩一決計下本年腐敗詩會的魁冠,卻有窮酸跳出來認領,許是看上了那五十兩的誇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