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酒坊的台階上，昂首向四周望去，在垂垂暗下來的天氣裡，遠處的三麵城牆和兩個角樓表麵都更加清楚，街上的行人多數腳步倉促，卻也有人落拓的走向酒坊飯鋪。風不知何時已經停了，街劈麵的人家有幾戶已撲滅了門口的紅色燈籠，到處都能瞥見一道道深青的炊煙在暮色裡筆挺的飄向高空。

“守約，前麵便是瓜州城。”車窗外模糊傳來的聲音，讓昏昏欲睡的琉璃一個激靈復甦了過來。

裴行儉有些猜疑看著她，卻隻是點頭道了聲，“好。”

裴行儉笑道，“你快換上衣服，本日瓜州的長史宴請麴玉郎，我推了個不想去，剛纔進門前我便瞥見坊裡有一家酒坊彷彿不錯，不如我們一起去嚐嚐？”

琉璃笑道，“好。實在路上有甚麼事，我問風娘子也是普通，她曉得的比你還多。”裴行儉的籌算天然冇錯，現在西州那邊情勢不明，這麴崇裕殷勤得無可抉剔，卻不知到底是甚麼籌算，裴行儉待她越是如同平常官宦伉儷，她天然越是安穩，就如他本身表示得越是毫無鋒芒，便越無益於今後迴旋。

琉璃歎了口氣，“很早之前，我還夢見過敦煌，夢見那邊的鳴沙山，我夢見過這片戈壁，是以，剛纔我在想，或許我是射中必定會來這裡。”

裴行儉笑著捧起她的臉，低頭在額頭上一吻，“你放心，我內心稀有。”

琉璃怔怔的點了點頭，伴計這才笑著分開了，裴行儉伸手覆在了她冰冷的手背上，輕聲喚了一聲，“琉璃？”

也是，他們是新婚不到一年的伉儷，又不是怨偶，裴行儉若對本身過於冷酷，更是說不疇昔琉璃高歡暢興換上了紅色大毛昭君套，兩人從後院一起出去，出大門冇走太遠，公然臨街便是一家極大的酒坊，內裡的安插除結案幾板凳都高些，比長安也不差甚麼。

而一千多年以後，這裡將隻剩下四周被風化腐蝕得完整看不出本來臉孔的四周高高的土堆，一處傾塌了半邊的角塔，以及無數高凹凸低的土坑，爬滿了青色的駱駝刺。導師說，這是人類文明被光陰腐蝕後留下遺址，有著最渾厚悲壯的殘破美。

裴行儉一言不發的緊緊摟著琉璃的肩膀走上門去，關上雅間的門才扳轉她的身子低頭看著她，聲音有些發啞，“琉璃”就在剛纔那一刻，他俄然有一種感受，她明顯還在本身身邊站著，卻彷彿已經離本身很遠，彷彿隨時會俄然消逝在夜色裡，這類感受實在糟透了

琉璃卻轉頭問那伴計，“除了瓜州，另有那邊有這鎖陽？或是有哪處諢名喚作鎖陽城？”

琉璃必定的點頭，“是，就是這座城池。”

裴行儉手上一頓，輕聲道，“琉璃……”

琉璃忍不住伸手翻開車簾一角往外張望，卻見茫茫戈壁中，遠處一座雄城拔地而起，稍近處是迤邐的駝隊，而馬車火線，兩個身穿裘袍的矗立身影正並轡而行，一眼看去，就像一幅構圖絕佳的丹青。

小檀探頭過來看了一眼，歎道，“這瓜州城竟也不小”

裴行儉凝睇她半晌，點了點頭，神采裡卻仍然有些迷惑，“是何時夢見的？”

琉璃沉默半晌，昂首淺笑著看向他，“守約，我夢見過這個處所，不過在夢裡它叫鎖陽城，以是我要再看一看，到底是不是同一個處所。”

遠處的這座城池與敦煌大小規製都有些類似，隻是城牆較著比敦煌城還要高，四周的角墩更是足有六丈，看去幾近便是四座雄渾的高塔――從這往西北五十裡，便是玉門關，想來此城之用，與兩百多裡外的敦煌分歧，應是以禦敵為先，也難怪城牆修得這般高大堅固。隻是對於琉璃而言，麵前這座陌生的城池與她影象裡的瓜州涓滴冇有可堆疊的處所。至於她印象裡最深的鎖陽城，從輿圖上看，此時彷彿底子還未曾呈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