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回過神來,笑著轉頭看了小米一眼,後者正滿臉憂心的盯著她的臉看,又看了看她現在還甚麼都看不出來的腰腹,琉璃忍不住笑了起來,“你想不想去看看長安是甚麼模樣?”
裴行儉較著的怔了一下,看向她的目光頓時變得充滿警戒。
裴行儉的眼神略暗,“我到西州第二日,麴都護便去了,走得極寧靜。玉郎與祇夫人都早有籌辦,後事購置得也非常安閒麵子。”
仍然是落日西下時分,仍然是人來人往的坊間大道,琉璃的目光落在斜暉覆蓋的街頭,不知不覺放慢了腳步。
琉璃頓時有些哭笑不得,不由瞅了瞅了不遠處那座門屋高大,院牆劃一的院落,恰是建在都護府官署後身的麴府。隻是門前冷僻,石階積塵,麴智湛這位名義上的金山都護,雙足竟是從未踏入過這座城池,更莫說入住其間。他的那場大病到底冇能病癒,一向不宜遠行,到了本年入秋以後更是臥床不起,前些日子,麴崇裕派人送了急信過來,裴行儉連夜便走了,她有些憂心雲伊,也想跟著,卻被裴行儉毫不躊躇的決然回絕,也不知那邊現在景象如何……
身邊傳來了一道擔憂的聲音,“娘子?娘子但是有那裡不舒暢?”隨即便有一雙手扶了上來。
裴行儉心中微凜,笑容倒是更暖和了些,“說來這安西多數護雖是從二品之銜,真正在朝堂裡倒是做不得數的,也隻是個名頭罷了。約莫是我這天煞孤星的名頭實在清脆了些,現在竟然另有人記得。”
裴行儉不由也笑了起來,“說得也是。”眼神裡卻多少有些嘲意,他這位發配到西疆的罪臣,兩年以內連跳四級,若說前一次是高宗對於未曾措置蘇海政而給出的賠償,這一次,卻多數是收回一道明白的信號,看來長安那對帝後之間的衝突並未跟著上官儀之死而真正彌合,反而是在暗潮澎湃……
琉璃隻能笑了笑,“我猜旁人也不敢接這道任命。”她模糊記得裴行儉是做了安西多數護的,隻是不記得時候罷了。說來這安西多數護的職位也邪性了,三年以內換了三個,竟然都是非命,蘇海政當然不必說,接任蘇海政的那位高賢當年夏季因弓月部引吐蕃侵犯於闐,他也用了圍魏救趙之計帶兵直撲弓月部老巢,卻在陣前中了流矢,次年春季便冇了。好輕易朝廷又派了一名叫匹婁式徹的官員,竟是本年春季行獵時墜馬而亡!這麼邪的位置,不是裴行儉如許的人,約莫還真鎮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