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氏怔了怔，看著琉璃安靜卻決然的臉，點了點頭，又歎了口氣，“那你現在有何籌算？”

琉璃隻得將庫狄氏下午來店裡所說的話又大抵說了一遍，石氏沉吟道，“剛纔舅母聽她們的話音，彷彿是裴都尉的原配夫人前兩年已經去了，這兩年多都是裴家女兒在主持中饋，現在孝期已滿女兒要出嫁，裴都尉便讓你姑母去幫手著摒擋，想來恰是亂著的時候，難怪你姑母要如此安排。既然那裴二郎是嫡宗子，那便是今後的家主，若真像她說的那樣……”

琉璃心中微震，頓時明白過來：長安的東西市都是由一名市令和兩位市丞辦理，特彆是市丞，固然官職寒微，卻端莊是各商賈的“現管”，難怪……她隻能低聲道，“琉璃給母孃舅母添費事了。”

唐人酷愛書法，這個琉璃天然是曉得的，不過愛到等人這會兒工夫竟然練起了大字，倒是讓她有些不測。她天然隻能笑道，“小店紙筆精緻，能為裴君所用乃是幸運。”說著拿起那張記錄尺寸的紙看了一眼，內心頓時一驚：尺寸倒也冇甚麼，每幅屏風一尺九寸一分寬，四尺六寸長，是平常的尺寸，但這筆字寫得也太標緻了吧！在琉璃的印象裡，盛唐之前的書法以楷書著稱，所謂初唐四大師多是寫得一筆清秀的楷書，但裴九寫的倒是隸書，佈局嚴整筆觸雄渾而不失靈動，自有一種澎湃大氣。她忍不住脫口讚了聲，“好字！”

她停下腳步，還冇有想好要不要出來，隻見門簾高高挑起，庫狄氏已揚頭走了出來，神情非常愉悅，身後半步跟著一個四十來歲的婦人，打扮得也甚是繁華，隨後纔是舅母石氏的身影。

他在內心歎了口氣，卻淡淡的笑指著桌上的一張紙道，“屏風尺寸裴某都已量好，剛纔已寫在紙上。擺佈無事，又借用了貴店的筆墨紙張塗抹了幾筆，實在抱愧。”

琉璃低頭想了一回，淺笑著抬開端來，“明日琉璃想回庫狄家一趟，要借舅母的頭麵一用，彆的還請舅母借琉璃幾個婢女仆婦。”

阿誰裴十六娘卻一把拉住琉璃高低的看，半天賦笑道，“竟然是如許的美人兒，當真是花朵兒普通，難怪五娘如此上心。”又從手上退下了一個金鐲子，死活塞到了琉璃手裡，琉璃隻說不敢收，庫狄氏卻笑道，“你就收了吧，不過是長輩的一點情意。”說到“長輩”二字，又很有深意的看了琉璃一眼。

琉璃隻得上前見了禮，庫狄氏便指著阿誰貴婦道，“這是裴夫人。”

石氏也笑道，“庫狄娘子說那裡話，恰是求之不得呢。”

琉璃忙道，“冇題目。”一麵又拿起裴九放鄙人麵的兩張紙看了一眼，這兩張他寫得是草書，彆離寫了兩首五言絕句，筆跡飛揚勁逸，也是教科書級彆的好字，卻一樣不是時下所推許的。向來書畫同源，琉璃也寫得一手還算拚集的小楷，此時見到如許的佳作，忍不住道，“裴君，這幾張字可否留給小店？”昂首卻瞥見裴九通俗的眼神，隨後纔是沉默的點頭。

琉璃停下腳步，昂首看著石氏認當真真道，“舅母，琉璃寧肯平生不嫁，實不肯為人妾室。”

接下來這半日，琉璃卻有些靜不下心來，雖說小檀早已回報話帶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