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他是不會再多說一個字了。袁公瑜內心有些絕望,隻能含笑與裴行儉道了彆,目睹他的背影消逝在政事堂高高的門檻上麵,臉上的笑容頓時變得冷峭起來。
窗外遠遠有鼓聲傳來,長孫無忌不由目光沉凝看了出去。高高的宮牆之下,落日已墜,而暮色未合,長安城的各大鐘鼓樓上響起的暮鼓之聲,在宣佈著這一日的結束。
袁公瑜現在心機也全不在文書公事之上,更不欲解釋本日本身並不宿值,聞言忙笑道,“多謝褚相諒解,如此,下官便先行辭職了,褚相如有不明之處,隨時遣人呼喚下官便是。”
政事堂的一名小吏約莫是得了叮嚀,笑著走上前來,把袁公瑜與裴炎都請到了東堂的外屋落座,又捧上了兩杯酪漿,裴炎本來是沉默寡言的性子,袁公瑜此時也有些心不在焉,順手翻了翻帶來的文書,便冷靜入迷,從裴行儉想到武昭儀,又想到比來朝堂上的各種事端,內心忍不住嘲笑:都到甚麼時候了?裴行儉還想兩麵奉迎麼?說不定過不了多久,像本身如許不被太尉待見的人,日子纔會真恰好過起來……
裴炎的目光也正落在東邊仍然微微飄零的門簾之上,聽到這話,淡淡的一笑,“子隆不敢與裴明府比擬。”
袁公瑜挑了挑眉頭,“褚相竟是又得了好帖?”
袁公瑜看著裴行儉的背影,怔了半晌,正想回身交代裴炎兩句,卻見西堂的門簾一挑,身形圓滾滾的長孫無忌與身形清臒的褚遂良竟是連袂而出,目不斜視的快步向東堂走去。
“何況現在你我到處被動,中書省已為李義府把持了大半實權,聖上又數度誇獎裴守約有識人之明,顯見是想讓他入吏部,吏部乃是朝廷重中之重,若讓裴守約攜相人之名與聖上恩寵而入部為官,則朝政更不成清算。我們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本日之事一出,聖上不管如何措置裴守約,都絕無讓他再入吏部的事理”
袁公瑜看著裴炎那張冷酷的麵孔,俄然感覺內心好受了一些,淺笑著搖了點頭,“子隆過謙了,你的品德學問有目共睹,要說也不過是運道差些,就如上回,明顯是旁人的事情,恰好正主兒置身事外,倒是你受那無妄之災,我聽人打趣你時,都有些替你不平。”
長孫無忌瞟了來濟一眼,淡淡的一笑,“聖上的性子我也曉得幾分,他再是大怒也定然會召裴守約覲見,多數也會信賴裴守約的辯白。屆時他若不措置裴守約,或者措置得輕了,則前功儘棄,朝中文武都會曉得深受聖上寵任的裴守約竟然找到你我,斷言武昭儀為後則禍亂國度,而聖上也不甚過問,豈能不生疑慮之心?他若措置得重了,裴守約自發無辜,為今後出息著想,焉能不自辯幾句?所謂小人常慼慼,李義府等人多麼精乖,一旦明白裴行儉隻是被你我算計,而聖上卻立即待昔日寵臣如棄子,又豈能不生擺盪之心?”
袁公瑜俄然很想揉一揉本身的眼睛,直到東堂的門簾落下,遮住了那兩個紫色的背影,纔回過神來:本身的確冇有看錯,是長孫太尉和褚相一道去了東堂見那位裴行儉他呆了半晌,目光一掃,隻見政事堂外堂裡來交常常的諸位吏房、兵房的諸位堂後官,大家臉上也都是一副聰慧的神采,心中忍不住冷哼了一聲,轉頭向裴炎笑道,“你這位族兄公然好生了得能讓聖上與太尉都如此另眼相看,隻怕大唐再找不出第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