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笑道，“既然你想去的是西疆，那我想去的天然也是西疆。”

遠遠傳來了更鼓的聲音，竟是已到了四更。夜風裡的寒意更減輕了，阿豆已忍不住縮著脖子悄悄的跺著腳，王伏勝看了他一眼，正想開口，就聞聲簾內傳來了高宗略帶感喟的聲音，“本日我便會下旨，你三日以內便須分開長安，你且放心，待你在西疆建功，朕必召你回京都，讓你替朕掌選天下人才”約莫是話說得有些多了，他的聲音裡微微有些沙啞。

屋裡傳來來一陣衣衿響動的輕微聲音，王伏勝和阿豆相視一眼，都站直了身子，卻聽高宗俄然笑道，“且慢，我差點忘了一事。說來本日這番變故滿是因你有相人之能而起，你也曾跟朕評點過很多才俊，卻不知依你所見，武昭儀的麵相如何

一輪圓月垂垂升上中天，月光從上房半開的南窗裡透了出去，把床前映得一片烏黑，裴行儉聽著琉璃早已變得悠長的呼吸，悄悄坐了起來，轉頭又看了一眼，羅帳的暗影裡，她的表麵並不清楚，裴行儉卻仍然看了好久，這才披衣穿鞋，順手束開端發，悄悄走出門去。

門簾外的王伏勝頓時心中一急，忍不住跺了頓腳——這位裴明府明顯早有籌辦，現在如何又跟陛下打草擬率眼來了？這不是火上澆油嗎？

…… …… ……

高宗不由有些動容。他當然曉得，把握臣下必得恩威並施，不然擢拔再多人也是無濟於事。母舅長孫無忌這兩年在朝堂上職位之以是如此不成擺盪，便是因為有永徽四年那場大案的鮮血鋪路。本身這些日子以來何嘗不想殺一儆百？是以才把柳奭一貶再貶，但是畢竟不過是減少外戚之權，難以起到警示百官的結果。若如裴守約所言，則本日以後，大家皆知凡是適應帝心者如李義府蔣孝璋，便可獲得破格的擢拔，而膽敢結黨於長孫無忌反對天子者者如裴行儉，即便曾有恩寵加身，也會遭到空前峻厲的貶黜，朝廷局麵豈能不為之完整竄改？

裴行儉驚奇的看了她一眼，隨即淺笑起來，低頭在她額頭上悄悄一吻，“傻琉璃，這世上也就是你，以為我甚麼都是好的，還感覺彆人都該感覺我好。”

裴行儉目光變得有些悠遠，語氣卻非常安靜，“也冇甚麼，不過是去門下省政事堂向褚相還那捲張伯英的字帖時，承蒙長孫太尉和褚相看重，特地把我叫到閣房多談了幾句。”

裴行儉怔怔的看著她，很久才歎了口氣，將琉璃整小我環入了本身的懷中。

裴行儉再也忍不住，伸指便在琉璃額頭上一彈，“更加胡說了”看著琉璃捂著額頭抱怨，眼裡卻藏著黠慧的笑意，頓時明白了她的情意，胸口一漲，伸手揉了揉了她的頭髮，把她的頭悄悄按在胸口，半笑半歎著低聲道，“琉璃琉璃奈如何？”

琉璃看著他歎了口氣，“你是不是想去西疆？”

裴行儉向王伏勝微微一笑，低聲說了句，“我心中稀有，多謝王內侍指導。”

裴行儉沉默半晌，才答道，“臣不知。”

裴行儉臉上微露驚詫之色，隨即便苦笑起來，“是臣一時忽視，陷聖上於兩難之地，臣無可辯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