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睹眾位官員已擁簇著麴氏父子和裴行儉登上了那道高高的台階,祇夫人也親熱的攜了琉璃的手,一起往上而去。卻見那台階寬不過五尺,往上走了足足幾十級才達到雙闕對峙的大門當中,入門以後,麵前頓時開暢,一個長約七八丈,寬約十餘長的平實甕城呈現在門後,藏石坑、瞭望塔等防備之物一應俱全。
如夫人?既然跟著麴智湛一道來迎客,想來毫不會是平常的側室。琉璃不敢拿大,忙快步迎了上去,這位祇氏看著三十出頭,穿戴緋色小團花的襦襖長裙,邊幅極其清婉,笑著對琉璃說了聲,“長史夫人一起辛苦。”琉璃忙斂衽施禮,“有勞祇夫人了。”
冇過半晌,麴智湛也從後院踱了出來,客氣一番以後,酒宴開席,各色珍羞好菜流水般送到大家麵前的食案上,院中胡姬翩翩起舞,帳內世人推杯換盞,一時歡歌笑語不斷於耳,直鬨到一輪圓月升上中天賦罷。
麴崇裕淡淡的叮嚀道,“你們帶裴長史前去沐浴去,好好服侍”
都護府官署的後院的上房裡,裴行儉與西州的幾位官員已從長安城的氣候談到了柳中縣的生果。主簿梁延懷笑道,“裴長史下歸去柳中,定要嚐嚐他們的葡萄酒纔是,下官在長安時也常飲柳中貢酒,卻決計比不上本地飲用時的風味。”
琉璃頭也不回的跟在祇夫人身後分開了天井,隻是在她的身後,麴崇裕那對勁洋洋的笑聲卻仍然一陣陣的鑽到了她的耳朵裡
麴崇裕嗬嗬的笑了起來,“夫人此言差矣兩邊怎會一樣?這邊客房的婢子那裡及得我那邊的一半?不過是些庸脂俗粉耳……我那邊的婢子倒是最會服侍人的,本日我便讓她們好好的服侍了守約沐浴,守約想必是畢生難忘,畢生難忘”說著目光在琉璃臉上一溜,見她神采呆滯,笑得更是暢懷,“夫人不必謝我,我與守約一見仍舊,凡是他喜好的,我決不……憐惜”
麴崇裕的宅邸就在都護府府衙地點的長安坊中,有夾道與都護府想通,裴行儉一進門便略覺有些非常,府裡清一色都是漂亮的小廝,一起竟是直入內院,到上房前才迎出來幾個麵貌清秀的婢女,倒是一言不發的行了禮便退到一邊。
固然已是十一月中旬,沿路的天寒地凍在這片地盤上卻化作了略帶炎熱的炎風。河穀當中,河水還是清澈見底,草木猶有茵茵綠意。馬隊在一道石橋上吼怒而過,下橋冇幾步,馬蹄踏處已變成了綠草如織的平坦河岸。琉璃昂首張望了幾眼,近在麵前的狹長土崖看起來就如一條停靠在河穀中的巨輪——不知那船麵上又是多麼風情。
裴行儉欠了欠身,“多謝麴公諒解,有世子一起相迎,鄙人不敢妄談辛苦。”
足足三十米高的絕壁上,隻能模糊約約的瞥見幾角飛簷,再近一些,才氣發明這片高崖的東麵清楚有一道大門,相對而立的高大雙闕中,一條長長的台階直通崖底的河穀。而河穀中的一頂華蓋,數十道人影,已列出夾道相迎的步地,讓人不得不信賴,大唐西域最繁華的西州城,就在這片四周峭壁的土台之上。
琉璃掉隊了十幾步,看著前麵那群男人相互施禮客氣,滾滾不斷的說著世上最必不成少卻又最冇營養的話,目光卻不由自主在那位西州之主麴智湛身上打了好幾轉,他長著一張讓人難以記著的圓臉,一叢髯毛倒是半白半黑,給這張臉平增了幾分喜感,身子較著有些發福,行動間也帶著一股顫巍巍的慢條斯理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