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行儉卻恍若不聞，揚聲道，“來人，拿筆墨紙硯來”隨即便看向張二，笑得溫暖之極，“既然要結案，還勞煩騎尉將采辦牛犢的顛末寫下來，何時何地向何人采辦，花了多少錢帛，此人大抵年貌名字，寫好以後，按下指模，此案便了。”

張二張了張嘴，看著頭頂上那雙凶光畢露的眼睛，感遭到肩上那鐵爪般的力道，到底還是不敢再有異動，神采頓時便有些灰了。

世人的神采頓時都變了。此事張二自是早便托人表示過，當時他們也一口承諾了下來，可前日那差役們來得俄然，幾小我又都是分開照看的，這細枝末節的東西，哪有機遇去相互對證？莫非就如許亂編一通，胡亂寫下來？可這位長史話裡的意義清楚是：如果對不上，那便是偽詐之罪

裴行儉臉上仍然帶著淡淡的笑容，轉頭看向張二，“張騎尉，你看這如何是好？難不成還得讓差役立時去貴鄉重尋證人？”

聲音還未落下，都護府大堂側廳的窗邊人影微動，麴崇裕悠然的坐了下來。從支起的窗欞下，隻能瞥見裴行儉的半邊身影，院中的景象倒是一目瞭然，目睹穿戴一身錦袍的張二被差役帶了上來，大喇喇的站在那邊，他的嘴角頓時彎成了一個舒暢的弧度，“看來這張二倒是不消我們操心了。”

冇過半晌，裴行儉的幾位庶仆便彆離帶著幾個鄉紳模樣的人走了上來，幾人都是衣衫整齊、氣色紅潤，相互見了都點頭表示，又向張二笑了笑。張貳內心頓時結壯了下來。

彷彿為了印證兩人的話，院子裡的張二在聽到“堂下報名”的常例問話時，傲然揚頭看著裴行儉，語氣裡冇有一絲恭敬，“啟稟堂上，某，高昌縣，尚賢鄉，武騎尉張山遠是也。”

裴行儉長長的出了口氣，“那便你煩你奉告本官，你這牛犢到底是如何來的？”

裴行儉仍然是笑微微的，“喔，你們也曉得現在軍中正在嚴查私通突厥叛黨之人？你們若肯替張騎尉作保，不如便和張騎尉一道去軍中辯白一番？”

有雜役公然便抬結案幾過來，又在上麵放了筆墨紙硯，張二笑嘻嘻的伸手拿了筆，略一考慮，刷刷刷的寫了起來。

王君孟驚詫看了看院子裡的張二，又看了看麴崇裕，實在不明白他如何上了當。

一時滿街的人群中，絕望的感喟、鄙夷的嘲笑，到處可聞。

幾人前日俄然被差役從家裡帶走，本來另有些慌亂，但到了府衙，卻並未入獄，而是彆離單處一室，吃喝用度半點不缺，此時又見裴行儉問得客氣，也都紛繁笑著點頭，“恰是恰是這些牛犢都是張騎尉從突厥牧民手中所買。”這西州的牛羊買賣都要訂立市券的，唯有從突厥牧民手中采辦，是無人可查，無券可查，官府也何如不得。

裴行儉淺笑著揚了揚手中的供狀，“不知你們那個見過那突厥的牧人？”

裴行儉笑容冷酷，“你不認也是無用，那盜牛的飛賊本官早已緝捕歸案也已招認得明顯白白”他目光在院子裡諸人的臉上緩緩掃過，“不知諸位可有興趣看看這盜牛賊如何與張騎尉當堂對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