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仙呆呆的看著遠去的馬隊,半晌才跺了頓腳,走回村裡給他們幾個差役安排的屋子裡。本來到這處小村莊來辦差的四五小我,已隻剩下了他一個。他轉了一圈實在呆不住,換了件便服又走了出去。
…… …… ……
王小仙怔了一會兒,一張白淨的圓臉像包子般皺了起來,“我家便是尚賢鄉的,過兩日也要收到那邊,家裡也欠了十石的粟米,十丈的庸帛……”
裴行儉的目光彷彿一向看進了琉璃的眼底,嘴角的淺笑越來越深,俄然伸手將她額前垂下一縷秀髮攏到了耳後,手指在她臉頰上輕柔的劃過,低聲道,“你放心,我不會魯莽行事,你也要把穩些,過幾天我出去時,阿古會留在府裡,你若要出門,必然要帶上他。”
從武城的方向連續走來的,是一些打扮比農戶麵子很多的西州人,在空位上占有了靠東一角便冷靜等待。一袋袋的文書也被差役從馬鞍上解了出來,有幾冊格外豐富的便被謹慎的放到了高案的中間。
太陽已經漸漸的升了起來,陽光勾畫著案幾後的閒逛的人影,當一個高大的身影走上一步,在案幾後站定時,一千多人的空位上頓時溫馨了下來。
那名差役考慮半晌,點了點頭,“我便信你王小仙這回”說著到解開村頭樹上繫著的一匹馬,翻身上馬,一溜煙的向西州城方向去了。
第二日一早,天還冇大亮,村莊裡的幾十戶人家便有了動靜。冇多久村頭便聚了百十號男女。約莫是前一夜罵得累了,此時冇有人再肯多說一句話,隻是在方纔發白的天氣裡,沉默的走向幾裡外的武城。
但是到了三月十一,就在官府收繳欠稅的前一日,“張參軍墜馬,明日由裴長史親身帶人來收繳”的動靜,便像是在被大雪壓彎的枝條上又加上了一塊石頭,又像在油鍋裡濺上了一燃燒星,在一片近乎絕望的惶恐中,武城鄉公眾胸口的那把肝火反而騰的燒了起來,本來的傳播與地頭村口的竊保私語垂垂變成了群情澎湃。
也不知是誰先提及“刑不罰眾”:武城鄉的地盤原比彆處要瘠薄,也冇有像樣的牧場果園,日子天然比彆處更艱钜,有幾戶人家現在能一口氣拿出十幾石糧食、十幾匹絹帛來交上幾年來所欠的賦稅?官府難不成還能把大師都趕到野地裡去?傳聞此次來催繳的是張懷寂張參軍,敦煌張氏世代居住西州,想來是不會對大夥兒趕儘撲滅的……
跟著太陽躍但是出,武城的東門緩緩推開,陽光中,幾十小我從城中策馬而來,直到他們在空位前翻身上馬,王小仙才認出,搶先一個恰是裴長史,陪在他身邊的高大男人則是武城城主範羔,倉曹和戶曹兩位參軍也跟從在側,前麵那二三十人則是都護府和武城的差役,最後三十人纔是一身戎裝的府兵,手扶腰刀冷著臉往人群邊一站,方纔轟但是起的群情聲立時靜了一靜。
王小仙走在人群的最前麵,身後的一片沉默並冇有讓他感覺鬆了一口氣,反而感覺背上更加有些不安閒起來,冇走多久便忍不住覷了身邊的村正一眼,“本日不是各家的戶主去武城服從便好麼?如何跟來了這麼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