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很多民氣裡便忙忙的算計起來,六成都是下戶,那本身約莫也是,那麼今後一年的地稅與租調加起來,隻要交八鬥到一石的糧食、半丈的布帛,比現在麴都護按三成實際收取的一石二鬥還要少一些,這是多麼的功德那些充足些的人家,則需求交一石三鬥到兩石三鬥的糧食,與現在持平或是略多一些,卻也比本來按理要一年交四石的租子,兩丈的布帛要強很多――麴都護雖說未曾年年催逼著儘數交上,但看武城主那模樣,倒是必然要秋後算賬的若按裴長史所說,而後便隻要交上這些便可高枕無憂了,又何樂而不為?
“再說這均田軌製,大唐推行此製,為的乃是令天下耕者有其田,大家勤力便可得溫飽,卻不是要令百姓為了浮名而食不充饑、家徒四壁。西州既無百畝之田,早便該按實授之田收取賦稅,郭都護、柴都護當年所為,原是不知就裡,而麴都護心存仁慈、諒解百姓,隻是多少有些曲解了前麵兩位都護的用心,是以才未曾調劑賦稅。”
“其一,租調之量,從本日起,按實際田畝而出,每丁男出租三鬥,每丁女出調半丈。今後每丁授田,亦按西州舊製,每丁授良田四畝,部田六畝,沙丘荒涼之地,而後一概不計”
一波*的喝彩聲中,火光垂垂的燃燒了下去,隻要灰屑被風一吹四下飄蕩。看著那一堆灰燼,大家胸口都不由彭湃不已。離火堆比來的,恰是那十幾位村正和裡正,目睹裴長史負手站在那邊,神情沉寂剛毅,在陽光中幾近令人冇法直視。最是性急的那位周村正,隻感覺胸口的盪漾難以按捺,俄然猛的跪了下來,“小人先前曲解長史了,請長史恕罪,多謝長史救我即是水火當中”
範羔怔怔的站在那邊,俄然間隻感覺舌尖上有千斤之重,一個字都吐不出來。他如何不憐憫了?遵循麴世子的打算,這把火一燒,會由他與世子一道出麵,自掏腰包來幫武城人交上那四千多石的糧食與一千多匹布帛,如此一來,裴行儉就算本日逃得無恙,西州的稅賦也休想再催繳下去,雄師到時還是無糧無帛……
目睹人群呼啦啦的站了起來,裴行儉的聲音纔再次響起,“諸位請聽我一言,裴某本日所為,不過是做了身為西州長史應做之事,不值得諸位如此相謝。須知西州現在已經大唐邊境,諸位也已是大唐子民,從今今後,西州賦稅也將推行真正的大唐軌製,令大家有其田,戶戶得溫飽,有錢有地者,要多儘子民之職責,孤老貧弱之人,則可儘承聖上之恩澤”
裴行儉的目光在場中緩緩掃過,看著這一張張暴露至心笑容的麵孔,悄悄的吐了口氣,他早已幾次算過,按現在這個彆例交,武城的所收糧食剛好能和現在持平,敷裕的村落還能略增加一些。至於布帛這一項,現在實際所收實在也不過半丈,並無辨彆。隻是因為能夠比現在還少交些糧食的人家占了六成,而與先前的刻薄數量比擬,便是上上戶也並冇有虧損,大夥兒現在纔會感覺如此歡樂鼓勵――說來能獲得這般結果,第一要感激的倒是這位範城主,若不是他本日做出這副鐵麵忘我的模樣來再三催逼,這武城百姓又怎會有如此死裡逃生般的歡天喜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