麴崇裕的聲音裡帶著笑意,“此乃小事,麴家世代扶養三寶,法師之命,無有不從,請法師放心,崇裕歸去便會安排。隻是本日崇裕舍經之事……”
中年女子笑道,“可不是,趕上便是造化我家原是早便想請一本經籍了,可平常一本經籍便要兩三緡錢,還冇有本日的經籍劃一。幸虧我本日帶了一緡,原是想領齋後舍給寺裡的,冇想到竟能請來一本經籍小娘子若帶夠了錢帛,也從速去請上一本,內裡剩的已是未幾。誰不曉得,本日請到的佛像經籍原是分外吉利的”
麴崇裕沉默半晌,俄然挑了挑眉頭,“陪守約喝酒,崇裕真真是求之不得守約想如何個喝法,崇裕都會作陪”說著將手中的酒盞一飲而儘,鳳目微挑看著裴行儉不語,目光裡三分是挑釁,七分是邪魅。
麴崇裕的眉梢不由微微一挑,眼裡閃現出一絲自嘲之色,“長史這是在諷刺我麼?”
琉璃搖了點頭,“誰說我們這裡冇有冰,你想用冰也不難”
麴崇裕眼中諷刺之色更濃,“雕蟲小技,何足掛齒若論深謀遠慮,我拍馬也及不上裴長史。長史本日一起過來,豈不知西州人現在對待長史,與對待佛經也無甚不同?長史的胸懷策畫,崇裕每一念及,便佩服得五體投地。”
琉璃內心多少惦記取麴崇裕剛纔說的那番話,對康氏笑道,“守約本日休沐,我原說了歸去給他做頓好的,不好教他白等。”
麴崇裕眉頭微皺,身份崇高、一言九鼎,莫非他說的是本身的父親?可父親如何會給他這筆錢?低頭略想了半晌,他忍不住道,“如果真有此等人物互助於長史,長史又要崇裕做甚麼?”
目睹小檀正要伸手打起簾子,琉璃忙一步搶上,拉了她一下,又轉頭向康氏擺了擺手。簾外已傳來小沙彌恭敬的聲音,“惠心見過上座,見過世子。”
琉璃站在高處,看著那尊在半身浸泡在鮮花香湯當中、一手指天、一手指地的釋迦太子像,腦筋裡想起的,倒是後代一名禪宗大宗師的話,“我當時若見,一棒打殺與狗子吃,圖天下承平”,不由越想越是可樂,好輕易才勉強忍住了。
跟他打賭?麴崇裕警戒的抬開端來,裴行儉卻自顧自的一起說了下去,“今秋之前,若無西州朱紫捐出這筆錢帛來,裴某而後便再不過問西州政事,自行上書請罪,世子你看如何?”
小檀愁眉苦臉的歎了口氣,“恰是,傳聞真到了夏季,我們這裡在屋頂上放個雞蛋,一炷香的工夫便能熟透了,恰好這西州城裡連冰盆都無處買去,隻怕真要住在井裡才過得。”
裴行儉微微一怔,隨即便笑了起來,“世子本來是在擔憂這個。”他舉杯飲了一口,眉眼間一片伸展,“此事裴某早已算過,今秋之前,必有西州朱紫慷慨解囊,我等不消憂心,隻要把錢倉備好便是。”
裴行儉瞅了他半晌,俄然嗬嗬一笑,“世子如此相問,還是有些不放心軍糧之事吧?昨日我已稟告過都護,西州府兵人手有限,差役也未幾,今秋的軍糧裴某籌算交由西州行商收買運送,府兵略行押送之事便可,都護也已應了,此事想來已不必過分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