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嚇了一跳,看了看武則天含笑的神采,倒也猜到她定然不會讓本身去,不由苦笑道,“昭儀莫嚇我,琉璃真的怯懦。”
琉璃沉默半晌,她當然冇法解釋本身為何體味朝堂的局勢,俄然間卻想起了剛看到的幾篇傳記,恰好能夠借來一用,乾脆問道,“琉璃固然癡頑,昨日也剛看了本史乘,比方前朝宣帝,皇後被權臣之妻毒殺,也不得不忍氣吞聲,待霍家大樹殘落以火線能報仇,莫非現在朝堂上也有霍家?”
武則天笑道,“我不是特來迎陛下,是來向陛下謝恩的,那些綾緞色彩都極好,想是陛下感覺妾身現在體豐,穿不下之前的衣裙了,特地賞的。”
琉璃淺笑道,“琉璃隻曉得大唐是陛下的,後宮更是陛下的,後宮之人的存亡繁華,全在陛下一念之間,有陛下的垂憐,昭儀就甚麼都有了。就如琉璃在鹹池宮,再無半點根底,再招世人討厭,隻要昭儀垂憐琉璃,琉璃便一無可懼。”
她臉上貨真價實的感激落在武則天的眼中,她笑得倒是更愉悅了些,想了想才道,“琉璃,若我真有能成全你的那日,必讓你心願得償”
武則天笑著點了點頭,待她退下,依依幾個才從內裡走了出去,自有司設清算床襦帷帳,武則天想了想卻道,“依依,你過上半晌便去給阿淩傳一句話。”依依忙走了上來,武則天便低低向她耳邊說了一句。
琉璃的臉頓時就白了――她入宮最怕之事,不是被皇後惦記上,恰是被天子惦記上,哪怕是疑似被天子惦記上一急之下脫口道,“琉璃不敢,請昭儀成全”
又過了半晌,高宗身邊的阿勝竟是親身帶著十二箱貢品綢緞過來了,甚麼蜀州的單絲羅,江南道的水波綾,閬州的重蓮綾,滿滿的放了一屋子,而第一箱就是越州繚綾,武則天天然曉得這是高宗對昨夜本身所受委曲的賠償,笑吟吟的收了下來,順手便送了阿勝一個實心的金鎖,正想把武夫人和楊老夫人也請過來賞玩一番,門口已響起了“賢人到”的聲音。武則天往外走了幾步,在西殿門口迎上了高宗。
武則天忍不住點頭一笑,“說的固然也不算錯,卻那裡有如此簡樸?你畢竟不是朝廷之人,不知這內裡的險惡。陛下就算是天下之主,卻不是能夠萬事都隨心所欲的。”
武則天看著她,悄悄的點頭,“你若肯說實話,或許我還能幫你一幫?”
琉璃垂眸歎了口氣,“我和他,隻是有過一言之約,琉璃也不知他會不會等,他是君子,想來會守諾。世事無常,琉璃也曉得這原是難的,但有這念想在心,老是一線但願。是以,琉璃固然不過是蒲柳之姿,入不了陛下之目,但若去了禦書房這等重地,有甚麼話傳出,琉璃這絲念想也要落空,還不如……死了的好。”萬一她被高宗惦記上了,就算武則天肯留用她,她也不過是上官婉兒的前輩,要在這變態的宮裡勾心鬥角、看人神采過一輩子,那還真還不如早死早投胎。隻是,那人和阿誰商定,按說不過是她給本身找的一條退路,但不知為何,現在想起,卻當真有些難過。
武則天淺笑道,“隻是君無戲言,你既然說了讓那畫師去你的禦書房畫月光裙,我也隻好把她借給陛下兩日了。”
武則天怔了一下,俄然大笑起來,“琉璃,你也太敢胡說了。”她的笑聲好半響才止住,俄然又道,“你可曉得,你本日做的這條月光裙,皇後和淑妃都看上了,爭著讓你去他們宮裡效力一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