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忙重新梳了頭髮，又換上了潔淨的外衫，便帶著阿淩到前麵去找武夫人，卻見武夫人正在打扮，眉染翠黛，額貼花鈿，妝容竟比早上還要鮮豔幾分，見了琉璃便笑道，“叫你和我一道坐大車，你偏不肯，本日在崔氏彆業安息時，內裡竟籌辦了金酥胡餅、桂花畢羅如許的細點，一應物件，也都非常齊備，連聖上都特地把裴守約和曹將軍叫了出來，誇獎他們蹕節事件做得詳確，傳聞內裡人多，食水都粗陋很多，你可曾用上了？”

武夫人笑著點頭，“就你想得最多，倒也難怪昭儀疼你。”說著又自言自語道，“倒冇想到裴守約是那般風致，難怪能寫出那樣一手好字來，真真是可惜了。”

隻是這傷春悲秋的情感冇過量久，便被宮女略帶短促的呼聲打斷，“庫狄大娘，昭儀有事找你。”

琉璃內心一動，隻是笑道，“外院的食水固然簡樸，倒也潔淨。琉璃本來隻是畫師，在鹹池殿裡，昭儀和夫人汲引琉璃，因冇有外人，琉璃也就厚顏領了，那彆業內院倒是人來人往的，想來連有品級的女官都不是任誰能進，琉璃如果去了，過分惹人側目，也是給昭儀添費事。”

世人此時都是又累又餓，也偶然去賞識景色，各自按分撥找到本身房間安設好行李，琉璃所住的處所是春宜殿後邊的閣樓裡，約莫因為此次來人未幾，住處得倒是寬廣，小樓有三四間房，卻隻住了琉璃一個，阿淩住在外間。固然位置略有些偏僻，屋裡倒也潔淨劃一，兩人略加洗漱，吃過廚房裡奉上的熱湯麪，囫圇一覺醒來，已是天近傍晚。

琉璃就在坐在車隊靠後一輛極不起眼的馬車裡，車廂不算太大，卻也精美溫馨，除了茵褥案幾等物，另有能夠靠坐的挾軾和軟墊，車窗也比普通馬車更敞亮些。

待到鹹池殿的各輛馬車在湖東宜春殿外停下，琉璃和阿淩拿了承擔下車，頓時更覺出了幾分非常。現在已近小雪時節，長安城早已北風凜冽，但這湯泉宮裡卻仍然樹木蔥蘢，連氛圍彷彿都比內裡暖和潮濕了很多。

兩人一起說談笑笑，過了一個多時候，馬車的速率漸慢，琉璃挑簾一看，前麵儀仗已經停下，幾輛車馬連續進了官道邊一處不算太大的山莊，想來是天子和昭儀等人需求稍事休整，兩百多輛馬車天然不能悉數出來，隨行的擺佈衛飛騎早已擯除開閒雜人等，又在車隊周邊圍了一圈，便有宮女順次告訴大師能夠出來活脫手腳，或走到前麵的院子裡喝水如廁。

琉璃笑著遞給她一塊帕子，“你再趴在視窗，隻怕到了驪山，就會被昭儀當作灰猴直接扔到湯泉裡去。”

十月，庚子日，上午辰正時分，在太常音聲人舒緩的太和雅樂聲中，一隊長長的馬車從承天門緩緩馳出，沿著天門街穿過皇城一起向北，出了朱雀門後轉向東邊，由春明門出了長安城，直奔六十多裡外的驪山湯泉宮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