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燕便笑著跟諸人解釋，這類細白疊布並非市坊上常見的，乃是麴家工坊新出，隻怕過些日子市坊上纔會有賣。幾位婦女忙拉了木箱裡的幾種衣料對比，又是探聽代價，又是群情如許的布料要做甚麼衣裳才都雅，一時倒也熱烈不凡。

琉璃笑道，“她的性子本來便是如此，之前原是我們錯待了她。”

待雲伊歡天喜地的走了，琉璃不由向柳如月感激的點頭，“本日幸虧有阿監過來，是我忽視了。”

琉璃看了看雲伊較著比常日敞亮的笑容，想了半晌笑道，“你出去時要多看少說，能夠做到？”

裴行儉凝睇著琉璃，臉上漸漸暴露了一個敞亮之極的笑容，伸手摟緊了她，“琉璃”

琉璃笑而不語，麵前的這個男人看著溫文，可有幾小我曉得他寒暑不綴的打熬筋骨，有幾小我曉得他骨子裡的銳氣？疆場對於他來講，或許有一種天生的吸引吧？她為甚麼要讓他難堪？

柳如月笑容裡略帶了幾分自嘲，“夫人過獎，這些不過是安身立命的小伎倆，凡是在宮中呆過幾年的都不難做到。倒是裴長史，不過半年便在西州創下這般局麵，那才真真是好本領。”現在回想起來，她當日真是杞人憂天，這位長史竟是智計百出，環環相扣，生生把一個死局扳轉成可立於不敗之地的活棋。本身這角色天然也是扮演到頭，還是從速搬場，莫要礙了那位世子的眼。

柳如月“喔”了一聲，渾不在乎般的看了外頭一眼。

柳如月掉隊一步，笑吟吟的看著被世人擁簇著的琉璃，欠身施禮，“庫狄夫人本日能來，真真是令蓬蓽生輝。”她身上穿戴一件淺黃色的衫子，比先前較著清減了些的圓臉上淡掃脂粉，看去更添兩分清秀可親。

柳如月淡然一笑，“我在立政殿時，調教過不知多少女官和宮女，像雲伊這類性子的女子，尋些事情來給她們做，漸漸的便好了。”

阿史那雲伊感慨的點頭，“長安真真是大，那皇宮如果騎馬跑一圈，隻怕要半個時候……”

柳如月嫣然一笑，欠了欠身，“多謝夫人。”

窄窄的烏木院門對著冷巷而開，隻要一進的小小院落已被清算得清清爽爽。房屋的外壁新塗了一層淡黃色的細泥，院中一張古拙的木案上放著盛滿粟米的大釜，案邊另有翻開的木箱，裝滿了各色絹帛。堂屋的簾子高高捲起，幾戶鄰近人家的婦女正在屋中談笑，一瞥見琉璃都笑著迎了出來，“庫狄娘子也來啦。”

阿燕笑道，“好教諸位娘子得知，這是細白疊布。”

琉璃多少有些不測，頓了頓才道，“阿監無妨說說。”

柳如月看了琉璃一眼，笑微微的道，“皇宮甚大，我也隻是遠遠的見過兩次。”

琉璃趕快行禮。兩人分賓主落座，閒談了幾句，琉璃這才曉得，柳如月現在已成了大梵刹的常客，頗熟諳了一些一樣堅信佛教的西州女眷，她氣度高雅，辭吐不俗，又寫得一筆好字，這出宮宮女的身份也令人獵奇，便有很多人請她謄寫佛經，她一概都應了，一則能得些潤筆之資，二則也可與這些女眷多些來往，幾個月下來，對西州城裡這些大戶人家的女眷竟已如數家珍。

“白疊布？白疊布哪能如此金飾？”“恰是，白疊布我也見很多了，怎會是這般摸樣？”世人立時圍了上來。

柳如月點頭笑道，“如月不敢當。若不是長史互助，我又要到那裡去探聽表兄的下落？剛巧這處有人肯賣院子，我瞧著大小位置都好，便買了下去，托人修整了一遍，原想八月遷入，隻是……”她看了一眼內裡還在嘰嘰喳喳說個不休的人群，再看向琉璃時神采已變得非常慎重，“前日聽聞雄師已到城下，如月有一個不情之請，還望夫人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