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悄悄的一笑，“夫人的夫君想來是早已為官的，不知當時的皇後是誰？夫人既然寧死不能容忍由胡婦帶領著祭拜祖宗的熱誠，不知在冬至正日命婦朝會上，是否也是寧死不向胡婦下跪施禮？”

蘇定方和於氏相視一眼，神采都突然沉了下來，蘇定方皺眉道，“崔氏如何來得這般巧？隻怕守約那邊也有了惡客，我先疇昔看看阿羅，你帶著琉璃到你屋裡歇一歇。”

一行人進了上房，分賓主落座，羅氏回身到夾纈屏風前麵，生起小風爐煮上了茶湯。於夫人也不客氣，開口便問，“鄭夫人倉促而來，不知有何貴乾？”

於氏點了點頭，“是武陵令裴安石的夫人，守約本來就是在他家借住過三年多，她出身滎陽鄭氏的旁支，最是自高高傲的，我實在不耐煩見她，你也不必聽她的混話。”

琉璃正色道，“夫人，你倒說說，哪句話是琉璃平空編造的？”轉頭便問於氏，“阿母，琉璃莫非聽錯了，莫非那話不是鄭夫人親口說的？”

鄭夫人胸口起伏，恨不能摔臉就走，但看一眼於氏，又看一眼琉璃，咬牙還是坐了下來，“夫人，你也曉得守約是西眷裴的宗子，他娶的老婆，便是宗婦，莫非堂堂西眷裴，竟然讓一個胡女做宗婦不成？”隨即目光冷冷的落到了琉璃身上，“我是寧肯被世人叱罵，寧肯被冤枉致死，也毫不忍耐要由卑賤胡婦帶領著祭拜祖宗的這類熱誠”

蘇定方和於氏頓時眉開眼笑，點頭不迭，“你第一次吃，就辯白出了八種，實在不錯了，守約吃了兩年才分得清。”

蘇定方嗬嗬大笑，“你陪著她就是……”一語未了，就聽屋外有婢女道，“夫人，裴明堂府的鄭夫人來訪。”

此言一出，莫說鄭夫人，連琉璃都嚇了一跳，鄭夫人指桑罵槐，那是仗著輩分和身份都比琉璃高出一截，於夫人卻明顯是毫不顧忌，鄭夫人一張臉頓時就有些變了色彩，忙道，“於夫人此言差矣，我們如何不聞不問了，隻是……守約有那麼個名頭在，提及親來到底困難些，但也總不至於如此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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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夫人不由一愣，“你此話何意？”

鄭夫人看都未看琉璃一眼，眼睛直視著於氏，“這幾日，內裡紛繁傳言，蘇將軍給守商定下了一門婚事，那女方不但出身極低，還是個胡女，聽來甚是駭人。拙夫是不肯信的，裴氏一族門庭崇高，從不輕許婚姻，守約更是中眷裴的宗子，將軍一向視守約如己出，定然不會讓守約做出此等屈辱家風的不孝之事”

琉璃仍然淺笑，“夫人說的是胡漢之彆，又非尊卑之分，若說尊卑，琉璃與先皇後天然有雲泥之彆，若說胡漢，卻也冇甚麼辨彆，隻是夫人若內心想的是權勢繁華，又何必拿門庭血緣做幌子？”

於夫人決然點頭，“當然不成若這長輩也曾為長輩操過一絲的心，說過一門的王謝淑女，也算是有這資格來講現在這門婚事，如果未曾，天然便是用心叵測，一心盼著長輩絕後，這類暴虐心機的長輩，有甚麼資格說三道四？”

琉璃猜疑的皺起了眉頭，“既然如此，夫人卻為何會讓夫君在朝廷為官？”

裴安石忙問，“你說得如何？”

屋子生硬的氛圍頓時和緩了一些，琉璃此次學了乖，並不焦急去拿茶杯，見於氏已經端起來了，才試了試溫度，低頭喝了一口，嚐出恰是裴行儉煮的那種加鹽茶，倒也分不出吵嘴來，於氏點頭道，“阿羅這花沫更加煮得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