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老夫人笑道,“你家六姊姊原是一心想來的,冇曾想昭儀前兩日有些身上不爽,她又進宮去陪著了。”
兩下見了禮,這纔到了正房裡,分賓主坐下。阿誰邊幅雍容的貴婦公然是長孫無忌的夫人高氏,中間幾個都是長孫家的兒媳。琉璃自前日得知有這一趟要走,早已暗自把長孫家的環境記在腦中,現在瞥見出來迎客的五個兒媳中並無另兩個剛封了散朝大夫的庶子的妻室,心頭更是明白了幾分。此事對她來講本是料想當中,轉頭卻見楊老夫人也是談笑自如的模樣,並冇有暴露半分絕望的神采。
琉璃的聲音固然小,卻極是清楚,高夫人聽到耳裡就是一呆,楊老夫人的問話更是鋒利非常:先皇太宗的韋貴婦本來是個孀婦,陰德妃的父親更是挖了李家的祖墳、毀了李氏的家廟,而她提到的楊妃,天然是巢王李元吉的老婆,元吉被殺後成了先皇的妃子,先皇在文德皇後歸天後一度提起過要立她為後,還是魏征橫插了一杠子才作罷……可長孫無忌卻不是魏征,先皇的性子本就如此,這些事情他如何敢去進諫言、捋虎鬚?她淺笑著搖了點頭,“楊老夫人說的這些,說來這都是天家事件,太尉約莫自有籌算,我這內宅婦人,原也不大曉得。”
楊老夫民氣裡微沉,前幾天天子封的三個長孫家庶子中,就有十六孃的丈夫,現在見麵她竟是絕口不提此事?楊氏自是不好再接著說武昭儀的事情,隻能一麵往裡走,一麵順著十六孃的話說了幾句。
高夫人點頭道,“天然是如此,就比如我家衝兒,長樂早逝,固然也留下了嫡子嫡女,到底不能身邊一個服侍的人也冇有,是以我做主給他納了兩個房裡人,這便是體貼後代的意義,但若說非求著聖上開恩,讓他另娶一房正妻返來,這又置皇家顏麵於何地?夫人說得恰是我所想,既然不是為了浮名,又何必必然要聖上給衝兒房裡人這個位子?”
楊老夫人看著高氏的神采,內心越來越沉,聽高氏順口問到武夫人,乾脆笑道,“前幾日她就去宮中伴隨昭儀了,本日我是特地帶了庫狄大娘過來,想著十六娘原也見過她,她們小一輩的正該多靠近靠近。大娘有甚麼不懂的,也能夠向十六娘就教就教。”
饒是如此寸土寸金的繁華之地,崇仁坊的東南角上,長孫太尉的趙國公府仍然占了全坊幾近四分之一的處所,遠遠便可瞥見粉牆上暴露的朱梁綺戶、重簷飛閣,掩映著假山高樹,華貴之氣劈麵而來。
話說到這個份上,楊老夫人乾脆也不再拐彎抹角,點了點頭,“不瞞夫人說,老身此次拜訪,的確有事想向太尉就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