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四迷含混糊的展開眼睛，俄然感覺有些不對，往身週一看，唬了一跳，連酒意都醒了三分，揮手叫道，“你們先下去，下去！”

郭醫師卻笑了一聲，“白三倒是來晚了些，鄙人幸不辱命！”

郭醫師歎道，“參軍有所不知，這原也不是病，隻是從酒字上而來禍端！”說著抬高了聲音，將本身本日如何一點一點套得韓四透露真言的過程回稟了一遍，張懷寂越聽越是驚奇不定，“如此說來……這話可托得？”

郭醫師嘿嘿一笑，“老夫行醫多年，真醉裝醉還分不清麼，那韓四喝成那般摸樣還能編得出這般天衣無縫的謊話？再說，這年青時酒色傷了身子的人，我也曾見過幾個，多是子嗣上頭艱钜，便是好輕易得了一兩個，也極難贍養，那是胎中帶著的不敷。我還怕他隨口蒙我，讓他說了調度此症的藥方出來，用心寫錯了兩處，待他酒醉略醒再試了一遍，他一眼便看了出來，可見是真使慣了這方劑的。”

祇氏早已聽呆了，此時纔回過神來，“我可未曾與那庫狄氏說過甚麼？若冇有個平妻的位置，我們養了這些年的女兒，難不成要白白去對一個胡商之女行妾室禮？”想了想又笑道，“如此一來，倒也費心，反正這長史府是毫不會納了妾室，好教人看出端倪的……現在，也隻看你那位在祇家受了二十多年扶養的侄女兒，能不能當真拿出些手腕了！”

韓四撐著額頭往內裡看了一眼，皺眉道，“這是……甚麼時候了？”

郭醫師忙道，“不急不急，你剛纔說的那藥方，我記了下來，你幫我看看可對？”說著展開了一張字紙推到韓四周前，韓四倉促掃了一眼，眯了眯眼睛，“人蔘，七錢，另有葛花五錢，叔父健忘寫了，旁的都對。”

郭醫師沉下了臉，“四郎，你既然叫我一聲叔父，我家你如何便去不得了？莫不是感覺叔父家粗陋，委曲了你這神醫。”

…… …… ……

門簾裡響起了一個降落的聲音，“快請出去。”門簾挑處，暴露的一張臉，霍然恰是西州行參軍張懷寂。一見郭醫師便苦笑道，“但是白三疇昔把人帶走了？他剛纔也找到了這邊，這廝當真是難纏之極！”說著連連點頭。

郭醫師笑道，“約莫已過了二更天。”

店裡的伴計一向守在樓梯口，見兩人下來，忙趕上來幫著扶人，連掌櫃也走了過來，笑道，“韓先生為何喝成了這般模樣？”又號召另一個伴計上來幫手。

郭醫師也忙笑道，“參軍放心！本日韓四喝得真是多了些，醒了隻怕任事都記不得——便是記得一兩句，他還敢奉告了裴長史不成？”

郭醫師皺著眉頭說聲，“罷了，你先去樓上拿了我的藥箱歸去，跟娘子說聲我稍後才氣返來。”倉促忙忙直奔坊中東門一處宅子，剛到門口，那扇烏木門吱呀一聲開了，探出個頭來向郭醫師點了一點，便舉著燈在前麵帶路，將他帶到了外書房，低聲道，“阿郎，郭醫師來了。”

張懷寂眼睛頓時一亮，“你已套出了韓四的話？那位長史夫人……”

琉璃想了想，隻感覺這事兒有些不大靠譜，一時也不知如何接話，隻能道，“能不跟她們打交道，也好。”

琉璃想了半日才歎了口氣，“你……”

前院裡，阿燕正神采不寧在等在屋前，昂首見裴行儉走了過來，微微吃了一驚，“阿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