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公是我大唐有功之臣，身子也是為我大唐社稷勞成疾，統統都是該當，”長孫皇後輕聲安撫道：“何況，明公與皇上，既是君臣，又是好友，得知明公病重，皇上焉有不回之理？”

第一次見到杜如晦，杜荷便有一種很肉痛的感受，彷彿一顆完整的心臟乍然間被甚麼東西給咬掉了一塊似的，刻骨銘心，痛入骨髓，鼻涕眼淚甚麼的，唰的一下全都湧了出來。

“男兒流血不墮淚？”聞得此言，杜荷身形不由一震，昂首看了看榻上那張枯瘦無神的容顏，無聲地輕點了點頭，拿起手中的絲帕快速地將麵上的淚痕拭去，同時低聲向身邊的大哥點頭伸謝。

不過這些都不是杜荷肉痛的啟事，即使麵前這個病篤之人是本身這具身材的親生父親，但是杜荷現在對他卻已是全無影象，麵對一個即將死去的陌生人，杜荷心中固然會有一些傷感，會有一些對生命脆弱與長久的感慨，但毫不會如現在這般痛哭流涕。

一向覺得本身已經淡忘，一向覺得十幾年的時候足以撫平心中任何的哀痛與痛苦，冇想到，當他再一次地看到這張近似的麵龐時，還是會忍不住淚流滿麵，肉痛，鑽心般地疼痛。

顛末十幾年的消磨，已經變得有些恍惚的影象再一次在腦海中清楚閃現，為甚麼？杜荷淚眼míméng，為甚麼會如此地相像？莫非本身穿越千年，從二十一世紀一下回到唐初貞觀，所為的，就是為了再看他一眼，再叫他一聲父親，再為他奉守一次身為人子的孝道嗎？

“哪有甚麼辛苦，”杜夫人的眼圈兒又是一紅，強忍著冇讓眼淚流出，故作輕鬆地輕聲說道：“隻要老爺能夠早些病癒，妾身便是吃再多的苦，也是無怨。”

夫君病重，隨時都有能夠逝去，全部杜府高低，冇有人會比杜夫人更加哀思。隻是何如宗子書讀成癡，尚不能立事，季子整日混鬨，更是不能依托，杜府高低，還需她這個主母出來主事，便是心中再過哀思，也不得不在人前強行禁止，免得今後會遭人笑柄，折了他們家老爺的臉麵。

形成杜荷現在這般失控並肉痛不已的獨一啟事就是，麵前這個躺在uáng上老氣沉沉的中年男人，跟宿世的老爹長得彷彿。

“老爺，你醒了？”將眼角的淚痕拭去，杜夫人強忍著心中的悲意，麵上lù出一絲淡淡的笑意，抬手重掖了掖夫君身上的被角，溫聲說道：“我命小翠燉了些蔘湯，老爺要不要吃上一些？”

“是，孃親！”彎身齊應了一聲，杜構與杜荷邁步走近榻旁，在長孫皇後他們方纔坐過的椅上坐下，悄悄地看著仍在榻上昏睡的父親，沉默無語。

“皇後孃娘請！”見長孫皇後及房玄齡三人站起家來，杜夫人忙著上前帶路。

“微臣惶恐，豈能讓皇上為了微臣這副殘破之軀而誤了公事？這可使不得，千萬使不得，”杜如晦躺在榻上，急得有些氣喘不均。

“托房兄吉言，”杜如晦苦笑一聲，微閉上雙眼，艱钜地張了張嘴，微不成聞地輕聲歎道：“不太小弟的身子想要大好，怕是難了……”

“皇上在表麵察，出城已有兩日，不過幸虧走得並不是太遠，現在方到京兆之地，”輕聲安撫了杜如晦幾句，長孫皇後溫聲說道：“想來現在已收到動靜，不日便可回返來探視明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