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師姐一露麵，多數要死在你劍下，終究不還得你出麵重整師門。”範秋娘打趣道。

“虢國夫人家的馬天然是精挑細選的良駒，豈會等閒吃驚？不過秋娘放心，不但吾不脫手，素葉鏢局也不會攪局。”蘇十三娘看破範秋孃的謹慎思：“聽雯霞說，霨郎君已大抵猜出幕後之人是誰，故他偶然捲入。”

“多謝！”範秋娘心頭一暖，用心問道：“莫非此物易損，不然汝為何贈吾兩個？”

“邢縡。”範秋娘並無坦白之意。

簫鼓聲稀香燼冷，月娥斂儘彎環。

“龍武軍自相殘殺？莫非王準打通了邢縡的部屬？究竟誰是王準的人？”一模一樣的甲冑和袍服讓範秋娘辨不清敵友。

“那秋娘為何平白無端來到平康坊，可彆說是為了看望我。”蘇十三娘不依不饒。

“他本就是貪財好色的混賬玩意，十三娘不會怪我吧？”範秋娘抿了口色綠香濃、入口軟暖的新醅酒：“師父一向在清查王準的蹤跡，探知那日隻不過是虢國夫人拉車的健馬俄然吃驚，踢傷幾名家仆，並無確實證據指向王準，坊間不過以訛傳訛。”

一鉤娥初月、半坊杏花香。可不管彎月還是花香，均冇法給範秋娘想要的答案。

“哦，十三娘還曉得甚麼？”範秋娘轉動著溫潤的酒杯。

“師父不讓我夾在中間難堪，從未奉告段師姐的行跡。”範秋娘攤手笑道。

“十三娘，你嘴巴雖硬，內心還是惦記師父的。”範秋娘摸了摸裝在腰間麂皮袋裡的另一個望遠鏡，將目光移向位居平康坊西北角的一排排整齊齊截的各地節鎮進奏院。

香風陣陣催人醉的閣樓門口，不時有身著軍裝、鞍韉富麗的軍士三三兩兩結伴而來。

“王準回京……邢縡……師門要斬草除根？”用心扶養女兒的蘇十三娘對長安風向並非一無所知：“前些光陰不是傳聞王準糾集一群暴徒攻擊虢國夫人的車駕，傷了幾名楊家惡仆嗎？這才過幾天，邢縡竟故態複萌，又開端流連青樓？”

“止！”範秋娘不再躊躇，右手一鬆，塗成烏玄色的長箭破空而出，直撲刺殺邢縡的凶手。

“霨郎君鼓搗出的新玩意，叫望遠鏡，能令人觀目不能見之物。夜間雖所用有限，然煙花之地必燈火透明，伏在暗處以鏡窺之，可察纖毫。”

“秋娘，長安城中藏龍臥虎，即便吾與素葉鏢局都不脫手，汝也得謹慎。”蘇十三娘從案幾下抓出兩個麂皮袋，扔給範秋娘。

“吵嘴不分的師門，我可偶然接辦。”蘇十三娘怨氣未消：“還是由汝擔當師父的衣缽吧，不然師門落入段荼羅手中，必將不辨善惡、唯利是圖。”

“雯霞怕我夾在中間難堪，就說這麼一丁點。”蘇十三娘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如何回事？”範秋娘在坊牆站定後當即張弓捋弦，敏捷將鋒利的箭簇對準上麵。可牆外的混亂場景卻讓她茫然無措，不知該將長箭射向誰。

“這是？”

“是呀，師父一向牽掛你。段師姐對師父而言不過是柄利劍，你纔是師父最為賞識和正視的傳人。”

“如何回事？”車廂裡傳來邢縡驚駭的喊叫聲：“誰派你們來的？”

“盛極而衰，千古同理。”範秋娘有感而發：“吾師門他日又將如何？”

“明白了！”範秋娘披好大氅，融入無邊的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