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迎幽州弟兄,為節帥報仇!”潼關城內,民氣再次動亂,連隴右牙兵也變得躊躇不決。
為山九仞,功虧一簣。
“節帥奉密詔進京勤王,性命無憂,兄弟們切莫中了叛軍的狡計!”凶神惡煞的牙兵隊手起刀落,砍了幾十顆腦袋,勉強懾服了亂兵。
“節帥死了?!”
“幽州兵也是被楊家逼反的,現在楊國忠這條惡狗又害了節帥,王軍使,我們乾脆殺進長安,為節帥報仇!”
“昏入夜地的,某如何識得是何方兵馬。王軍使,且容某進關漸漸說。”趴在騾背上上氣不接下氣的邊令誠尖聲喊道:“前麵估計另有追兵!”
“牙兵隊,斬殺擅離職守的亂兵!”連殺四人臨時壓抑住混亂後,王思禮當即出動最可靠的隴右牙兵隊,籌算以轟隆手腕彈壓亂局。他本不肯行此揚湯止沸的下策,無法徹夜長安波詭雲譎,其間的詭計鬼蜮三言兩語底子說不清,更不能向一無所知的士卒講。
“莫非叛軍所言不虛……”王思禮取出從信鴿腿上截獲的布條,不寒而栗。
罵罵咧咧的隴右軍士卒手舞刀槍弓弩,欲擁王思禮開門迎叛軍,幾名鬨得最凶的士卒乃至已奔向潼關東門。出身河西的兵馬自安思順被賜死、董延光戰歿後,一向被隴右軍打壓,現在聽聞哥舒翰遭難,或幸災樂禍、或起鬨架秧子、或渾水摸魚使壞,令局麵愈發混亂。臨時被招募而來的新兵則兩股戰戰,眼睛緊盯著西方,恨不得立即撒腿跑回長安。
“節帥被楊國忠殺了?!”王思禮初聞大驚,但轉念一想,太子已脫手乾掉由精兵保護的盛王,豈會放過無一兵一卒的右相。何況哥舒翰率三千兵馬前去長安,楊國忠何德何能,能俘獲軍功赫赫的節帥。
“且慢開門!”王思禮強壓心中的惶恐,驅馬沿寬廣的城牆飛奔至西門城樓,俯身問道:“邊監軍,是何人伏擊節帥?”
“報信譽的飛奴!”牙兵將中箭的鴿子送來時,王思禮一眼就瞧見綁在鴿腿上的布條。
正思忖間,頭頂俄然傳來羽翼翻飛的響動,王思禮不假思考彎弓搭箭,射向深藍色的夜空,一隻鴿子回聲而落,更多的鴿子則奮翅鼓翼,逃往東方。
“報仇!開城門,讓幽州的弟兄們進關!”
“邊監軍,汝速北上蒲建渡。”王思禮強行按捺住胸中的肝火解釋道:“若監軍所言不虛,敵軍半晌便至,東邊的叛軍也擺開步地意欲攻城,潼關即將墮入烽火,監軍還是分開為好。”
山勢雄三輔、關山扼九州。
“快開門!快開門!”跟從邊令誠同來的潰兵七嘴八舌,喊個不斷。
憑此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天險,哥舒翰率領以隴右、河西兩軍為骨乾的守軍,操縱庭州供應的配重石砲和猛油火多次三番挫敗叛軍的打擊。作為哥舒翰最為倚重的親信,王思禮也跟著一場接一場的勝利申明鵲起,距他夢寐以求的節度副使一職也越來越近。
“報仇!王軍使領著我們報仇!”
“甚麼!”王思禮頓覺頭暈目炫,關內的士卒聞之再次鼓譟起來。
“叛軍的雕蟲小技,欲亂吾軍心,然後趁機篡奪潼關。”王思禮大聲吼道:“弟兄們,快籌辦迎敵!”
“對,滿是叛軍的狡計!節帥有萬夫不當之勇,如何會被楊國忠擒住!”王思禮的親信們紛繁出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