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內之事，何足掛齒。恨隻恨搏鬥懷州桑梓的田乾真不在此地，不然吾必手刃此賊！”一身勁裝的蘇十三娘殺意滾滾。

“霨郎君勿急，某有一策……”盧杞較之心急則亂的王霨要沉著很多，而貳心中已模糊感覺，高雲舟一定能安然進入長安。

曾風華絕代、威震磧西的一代名將，現在連一句簡樸的話都說得含糊不清。

“潼關……潼關……”高仙芝臉上的憂色並未減輕。

“殿下可知田承嗣並無棄城而逃之意。”王正見撫須道。

天寶十四載（755年）三月初三亥末時分（早晨22點多），伴著若遠若近的金鼓聲，氣喘籲籲的高仙桂在素葉軍參謀張穎倫引領下，驅馬進入血流漂杵、死傷累累的藍田城。

“若殿下掌兵，當以何策安定幽燕之叛？”王正見的答覆非常跳脫。

王霨雖早推測急於上位的李亨會不擇手腕斬斷李隆基與宮外的聯絡，可聽到本應馳騁疆場的懦夫無辜喪命，他還是忍不住皺了皺眉頭：“健兒恨不疆場死……”

霜刃沖天星鬥暗，鐵甲染塵月色寒。

“封節帥為庇護高樞密，已中箭身亡……”張穎倫黯然道：“衛彆將也遭重創。”

“豎子可愛！”高仙桂鬚髮皆張、橫眉切齒：“封節帥目光如炬，為何冇看清此獠的真臉孔！”

李晟一手調教出真源馬隊隊經劍南戰事淬鍊、甚為精乾，他們與素葉牙兵彆離擔負鶴翼陣的翼尖，以一當十、縱馬突進，逼退人困馬乏的曳落河，消弭藍田之圍後乘勝追擊。

“勤王……”王霨一臉苦笑，素葉軍方纔在藍田城外遭受數千馬隊偷襲，戰車團死傷慘痛、各營軍器喪失無算，能幫手劍南軍收回藍田關已屬萬幸，談何進京勤王。

“藍田關……”高仙芝滿臉焦心。

“霄雲……”王霨本想著她已順利撤至西郊莊園，孰料橫生枝節：“不可，我得去救她！”

“東西二京乃國之腹心，年初叛軍陷洛陽，四海動亂，天下騷然，賢人一夕數驚，朝堂高低皆以光複東都為念。”建寧王並未直抒己見。

“兄長怎會在藍田？”高仙桂驚詫失容。

“樞密勿憂，崔副使與李晟已率兵擯除殘敵，多虧樞密浴血苦戰，叛軍力量弱竭，劍南軍正追亡逐北，光複藍田關不在話下。”王霨忙欣喜道。

“兄長！”高仙桂飛步跨入殘破不堪的藍田縣衙，跪倒在一息尚存的高仙芝身前。

雨洗常山陣，笳喧細柳營。

“幾乎忘了！”憂心不已的高仙桂顧不得擦拭血跡，倉促取出聖旨遞與王霨：“賢人亦詔素葉軍進京護駕勤王。”

方纔藍田縣城即將被叛軍霸占之際，他與崔圓及時趕到，一萬劍南精銳在李晟帶領下排擠鶴翼陣型，以下山猛虎、出海蛟龍，自西向東突然殺入鏖戰好久的疆場。弓弩手構成的鶴喙將麋集的箭矢灑向力倦神疲的叛軍輕騎，馬隊構成的兩翼則疾若旋風衝破層層禁止，直刺敵陣中心，試圖圍殲敵將。

“殿下有如此見地，實屬不易。但以某之見，平叛之肯綮，不在河洛，亦不在河東，而在常山。叛軍之巢穴，皆在幽燕；安賊之精銳，雲集三川。自幽州至洛陽，蜿蜒若長蛇，常山則為蛇之七寸，斷之則蛇首尾不成兼顧，南下之叛軍方寸必亂，定思北歸。”王正見的眼界遠非建寧王可比：“田承嗣乃安祿山麾下首屈一指的智將，豈能不知常山之戰關乎天下大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