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他說得極慢，哽咽不能語。承熹聽著心疼得要命，眼淚撲簌簌落下，緊咬著嘴唇冇敢說話，怕一出口就是哭音，隻好胡亂點了兩下頭，算是同意。

“偏殿內有一小片竹林，部屬就做了這些。我不曉得世子喜好甚麼……”像是怕公主活力，江儼說這話的時候聲音小了很多，啞聲說：“若他都不喜好，我就再做，總會趕上他喜好的。”

那一瞬，竟感覺他老了十歲。

江儼眸光微閃，當時心中冇半點底氣，不敢去見她，便想著傷好得慢一點，叫她瞧見的時候會心軟一些，彆趕他走。

他想說：你不來看我，不跟我說話，我哪有表情養傷？也不想用藥，恨不得傷一向不好。

本來他雖沉默寡言，可當時不是如許的。剛毅淡泊，叫人瞧著便覺慎重可靠。

承熹咬著唇肉悄悄吸口氣，輕聲問：“你傷養好了？”

江儼抿抿唇，定定看著她，聲音持重似在發誓普通：“那我就對他好……對世子跟對公主一樣好。總有一天，能討他喜好。”

他手中拿著一個大竹簍，編得緊實整齊，一簍子盛得滿滿鐺鐺的，跟大街冷巷間的小販似的。裡頭竟滿是小孩的玩意，空竹、紙鳶、竹蜻蜓、十五巧板……裡頭有好些她都不認得，想來是官方小孩喜好的玩意。

他曉得公主此時不太想見他，不管做甚麼都怕惹她活力。

治外傷的金瘡藥不是粉末，而是膏藥。指尖沾著藥膏塗在傷口上，再用掌心的餘溫把那藥一點點熔開。

承熹卻又折身返來，見他躬著背，彷彿極其難過的模樣，勉強抑住聲音中的顫抖：“還不跟上？你傷口裂開了。”

可他渾不在乎，彷彿這傷不在本身身上，卻緩慢地站起家，跟在了公主身後。

觀景閣就在不遠之處臨水而立，廊簷上的燈籠倒映在池水中，灑下碎光粼粼的點點班駁。先前兩人那般好，多年遺憾都補了返來。這才疇昔一個月，竟已疏離至此。

考慮再三纔敢開口：“能與公主相伴多年，是部屬上輩子求來的福分，那裡會委曲？公主如許問，我才感覺難過……”

可他甚麼都說不出來，不想惹得她歉疚，更不想她難過。

*

承熹帶著他回了偏殿，瞧見屋裡幾扇窗子大敞，夜風穿堂而過，竟惹得她打了個寒噤。

點點頭，江儼隻好挺直肩背，繃緊肌肉。

明顯已至立夏，挾了水汽的夜風吹來，仍覺徹骨的寒。

“你……”她想問，出口卻不知該說甚麼。

夜晚風大，血跡乾透，傷口卻黏在衣裳上。承熹怕弄疼他，拿軟帕浸了溫水一點點把他的中衣脫下。

承熹濕了眼，不由把這幾天想得最多的阿誰題目問出了口：“若他……不喜好你呢？”

膝上溫熱的淚彷彿從那處伸展開來，直直灌進了心口去。她心中更是疼得短長，彷彿五臟六腑都擰到了一塊，連呼吸都不再順暢。

他的頭髮連續幾日未打理，此時隻是順手一束，亂得不成模樣。承熹抖著指尖，在他的髮梢上悄悄理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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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熹情不自禁在膝頭那處摸了一下，方纔的熱淚此時觸手微涼，掌心卻彷彿被火撩了似的，縮回擊，再不敢碰那處潮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