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年春闈的探花郎滿臉紅光,從懷裡取出一紙詩文,怕公主離得遠聽不清,稍稍揚了聲說:“久聞公主滿腹詩書,一首《學子鑒》鄙人多年來奉為圭臬。剋日得了一首新詩,公主可否指導一二?”
她又在亭子裡的幾個小女人身上掃了一圈,這年紀都有些小,一起走來也冇一個開口說話的,身為嫡女仍如此拘束,如果真的與承昭結了親,怕是有得熬了。
近年來太子身邊的幕僚大略出身豪門,每三年一屆的科舉題目也越來越偏,不是死讀書就能答得出來的,老臣們漸漸看明白了太子的心機。坐在亭子裡的夫人家中都有待嫁女兒,細細瞧了瞧幾人,心中天然有些意動,把那首詩誇出了花。
一名夫人麵前一亮,出聲喊住了人:“這是本年的前三甲?”亭子裡坐著的幾個小女人縮在母切身後,獵奇地張望著。
江儼理了理話頭:“有說我高大魁健的,這是在誇我長得高。”
兩人轉頭去看。來人是兩個青年,此中一個便是先前要公主評詩的阿誰,兩個青年快步行到馬車邊上,眼睛一晃就略過了江儼,彷彿冇瞥見江儼似的,也冇施禮問安,直直盯著公主說:“殿下哪日不足暇?鄙人另有幾首新詩想請殿下指教,他日可否登門拜訪?”
萬寶齋就是江家的古玩樓。明顯是買的,這夫人偏用了個“求”字,說話的本領可見一斑。
承熹心中感慨,承昭一貫潔身自好,隻在前兩年納了兩個良娣,本年早些時候又冇了一個,側妃正妃的位子都是空著的。本日帶了女兒過來的人家都是想要攀個親,指不定這裡坐著的哪個女人將來就是她的弟婦呢。
江儼稍稍豁然兩分,公主又問他:“如何出來這麼早?但是有人說了甚麼不入耳的?”
承熹唇角一貫的含笑都冇了,對付了兩句,和江儼上了馬車。車門關上,簾子合上,江儼把她穩穩地抱坐在本身膝頭,下巴頦抵在承熹肩膀上,深深歎了口氣。
一名夫民氣念一轉,溫聲說:“方纔遠遠瞧見了駙馬爺,當真是人中龍鳳。公主苦儘甘來,這可真是上天必定的良緣。”
那青年似有些不甘心,詩文卻已經被丫環呈了上去,在幾位夫人間傳閱了。
“駙馬爺,您這邊請。”太子的幕僚躬身把江儼往東麵一條迴廊迎,江儼又朝公主走遠的方向看了一眼,往男客的方向走了。
當時他們還暗諷堂堂八尺男兒做麵首吃軟飯,實在有違聖賢之道。現在見了人,都忍不住心中暗忖:公主有才情有麵貌,做個麵首……彷彿也不錯……
承熹笑得直不起腰,這些報酬了拍個馬屁真是費儘了心機,他們又不體味江儼和江家,連阿諛話都不著調。
在承熹前後下車的幾個誥命夫人都等著上前來給公主施禮,駙馬爺卻一向和公主咬耳朵,隻能等在一旁。
承熹不太懂古玩,笑著擁戴了兩句。傳聞萬寶齋比來的買賣實在好,以進步門的都是顯赫世家,現在連布衣百姓路過都要出來瞧瞧了,彷彿在這處買個小小的紅繩珠子也比彆地多幾分喜慶。
世人相談正歡,卻聽不遠處有喧鬨聲漸漸走近――“子琅兄,鄙人還是感覺‘寒’之一字用得妙。”
“如何了?”承熹不由發笑,哄孩子一樣摸摸他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