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兒完整傻了眼,反應癡鈍地愣了兩秒,俄然咧開嘴“哇”一聲嚎啕大哭!
“……大師都打鬥了,彆人都罰抄五遍,我要抄十遍!”
江儼忍不住皺眉,當著太傅的麵他也不好偏袒小世子。比及太傅走遠了,江儼才從速接過皓兒的書袋,問他如何了。
寫滿規規整整正楷字的宣紙已經摞了薄薄一遝,每一遍寫完後,中間就用一張空缺宣紙隔開,竟已經寫了三遍了。
本來是被太傅罰抄書了?皓兒之前也有被罰過抄書的,並不是甚麼大不了的事,也不知此次皓兒為何這般在乎。
全班的小火伴都用“你好不幸”的目光看著他。太傅臉一黑,又聽光祿寺少卿家的小公子扳動手指頭數道:“我爹跟二姨娘三姨娘四姨娘另有小姨娘一起住,我好久都見不到他,他也很少跟我說話。”聲音不幸兮兮的,說罷委曲地低下了頭,坐在他擺佈兩邊的小火伴都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撫。
這一日江儼踩著點到了蒙學館,冇等半炷香的工夫就接到了皓兒。皓兒看到江儼並不像昔日一樣跑上前唧唧喳喳地奉告他明天教員講了些甚麼,反而慢吞吞地一步一步挪騰,鞋底磨著空中嚓嚓地響。
兩人邊說話邊抄弟子規,一邊是天馬行空的閒談,一邊是呆板嚴厲的弟子規。本又困得短長,抄著抄著就輕易走神。
“不可,那樣欠都雅,像被老鼠啃壞了一塊,丟臉死了。”一貫嚴於律己的公主揉掉這張紙,重新換了一張紙。
滿室寂靜中,江儼微微勾起唇角,回想道:“部屬曾經熬夜給公主補過課業,現在要陪著公主給世子補了。”
那一日女夫子講的是《孝經》的前三章,這前三章彆離是《開宗明義章》、《天子章》與《諸侯章》。此中內容不算通俗,可若說本身的觀點,那可真是見仁見智,三天三夜都說不完。
太傅不過是個文弱墨客,兩個小孩冒死一樣掙紮的力量也非常可觀,弄得太傅袍子散了,束髮的玉冠掉了,臉上也被撓了一道,非常狼狽。
江儼側過臉偷偷看她——蛾眉淡掃,眼睫微顫,柔滑又一貫略顯慘白的唇微微抿著。他離得太近了,燭光躍動中,乃至能看得清公主臉上藐小的絨毛,淺淺的,看起來美極了。
太傅心機電轉間想到了這段時候都城中鬨得沸沸揚揚的傳聞,當下感覺這“父為子綱”講也不是,不講也不是。糾結了一會兒,還是避重就輕地往下講了。
江儼心疼她腫出紅痕的手心,恨不得把那夫子揪過來狠狠打一頓,麵沉如水地給公主包了手,又麵沉如水地攆她去睡覺。
公主還是冇對峙多久,冇過一會兒便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江儼隻好另拿了紙筆,學著皓兒的筆跡寫字,他曾經仿多了公主的筆跡,對這一事可謂駕輕就熟。想著如果世子一會兒寫累了,他也能幫著寫一些。
公主心疼得快碎掉了,內心頭又是對那些孩子年幼無知的怨怪,又有對徐肅深深的痛恨。可說到底是當年本身識人不清,恰好讓皓兒遭罪。
“皓兒可有聽不懂的?”
胸口悶悶地疼,淚花在眼眶裡轉啊轉,皓兒用力咬著唇才忍住。好不輕易熬到了下課,這才難過地磨蹭了出來。
皓兒沉默了一會兒,小臉沉重地點了點頭。
垂垂地,皓兒熬不住了,埋在桌案上的頭一點一點的,眼睛睜也快睜不開了。用羊毫蘸墨的時候一不謹慎蹭翻了硯台,眨眼的工夫放在邊上已經寫好的一遝紙都被墨汁浸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