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有半個來月就要過年了,各地的摺子雪花一樣上奏。一到年關時候,常日裡就算再不知變通的臣子也得變著花腔的憋幾千字的吉利句子。一乾子大臣舌燦蓮花,都會在摺子裡寫上大半篇吉利話。
“因為當時那位官員用的是最上好的宣紙,上麵嵌了碎金箔。寫字的墨又是超頂漆煙墨,一塊墨錠八十兩紋銀,徽州一年產量超不過二百塊墨錠,光那一塊墨就頂那官員好幾個月的俸祿。又在墨裡添了金粉,真是字字金光燦爛。”
雖說父皇顧恤臣子,把上朝的時候從卯時推後了半個時候,可這夏季夜長,這時候太陽連條縫都冇露。
容璟紹隨口一謅:“這長樂宮一起的景兒倒是不錯,莫不是江侍衛被這一起美景迷了眼?”
太子心中難過,江保護低著頭,又一貫麵無神采,他的苦衷底子彆想從他臉上看出來。可江儼你好歹得諱飾一下呀,當著本殿的麵三番五次心不在焉,本殿又不是瞎子如何裝看不見!
容璟紹隨口一謅:“這長樂宮一起的景兒倒是不錯,莫不是江侍衛被這一起美景迷了眼?”
容璟紹聽得瞠目結舌,先前還感覺這位應大人故意,現在頓時顛覆了之前的統統觀點。這到底是給皇家送的年禮,還是用心來添堵的?
太子容璟紹品了品這幾個字,笑得像個狐狸,慢悠悠地問:“是不敢……並非不想?”江儼緩慢地昂首看他一眼,垂了眼皮冇說話。
文宣帝卻淺笑著說:“父皇曾於七年前萬壽誕辰的時候收到過一幅萬壽圖,當時這位應大人筆力尚淺,那萬壽圖是彆的一名京官整整三日不眠不休寫成的。宴上百官交口獎飾,可當時,父皇倒是不歡暢的。”
喊了聲“停”,容璟紹噙著笑神情玩味地開口:“江侍衛,本日又走錯路了!本殿下是要去太和殿上朝,不是去長樂宮看皇姐。”
行在最背麵的太傅冷著臉提示道:“太學院內不準鼓譟。”看在太子的麵上纔沒讓他罰站。
這日卯時,禦輦裡坐著的承昭太子打了個小盹,復甦了今後發明本日這上朝的路走了好久,還是冇走到太和殿。
江儼頭垂得更低,語氣平平平淡聽不出一點波瀾:“卑職不敢。”
文宣帝回想道:“最首要的是,那幅字前麵用了數層雲錦做褙。上好的雲錦都麗高雅觸手柔滑,兩名技術純熟的織女合作織一整日,也不過出兩寸。你母後都冇得幾匹,她又捨不得用,全留給承熹做了及笄禮。”
容璟紹搓搓下巴,如何此人過了這麼多年,還是這幅愣愣傻傻的模樣?他笑眯眯道:“如何江侍衛自打我皇姐回了宮,就老是做錯事?這才第四日,連我上朝走錯路都已經第三回了。”
文宣帝瞪他一眼,又低頭去看桌上的萬福圖:“可這位應知秋應大人卻大有分歧,雖是一張萬福圖,可他用的是官方寫春聯時最淺顯的紅紙,用的墨也不是甚麼好墨。”又指了圖中幾處給他看:“你看此處,此處,另有此處,墨跡深淺大有分歧,這申明甚麼?”
鬆散工緻的楷書,古樸均勻的隸書,蕭灑靈動的行書,超脫蕭灑的草書,中正厚重的碑體……無一不美。反正大略一算,竟是一副“萬福圖”。
每年隻要到這過年的時候,朝中冇甚麼大事,昔日在街頭鬨騰的地痞地痞都循分了,靠劫人財物為生的山匪水匪也歇了趟,臣子們冇甚麼值得上奏的事。也隻要在這類時候,文宣帝才氣舒舒坦坦地看一回摺子,還能懷著觀賞的態度看看哪個臣子文采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