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到中午時分，馬車停在了路邊的一個茶攤前，項小滿避禍似的跳上馬車，扶著一棵樹乾嘔起來。

項小滿的意義很明白，換成雙馬大車且不讓林家護院跟從，一是為了能夠更快趕到栗山郡，二是想著有充足的空間放下林彥文的屍體，三是免得趕上費事，那些護院會白白丟了性命。

“合著滿身高高攀剩一條腿冇事，也能這麼不誠懇？”項小滿一臉嫌棄，卻又謹慎翼翼的把林彥章的腳推到一邊，聽著他的纖細鼾聲，望著屋頂發楞。

何文俊扶著項小滿，叫上車伕一同來到茶攤歇息，剛一坐下，就聽到隔壁桌的中年男人對火伴說了一句：“看，第十三個了。”

“錯不了。”男人說道，“明天從豫州往邯城方向跑的馬車就冇斷過，滿是去拉屍身的，加上你們，已經是我們見到的第十三個了。”

馬車內，項小滿與何文俊相對而坐，兩人臉上都帶著難以粉飾的凝重。他們曉得，這每一道哭聲，都是在記念一名年青學子逝去的生命。

“那……”項小滿欲言又止。

車廂內再次靜了下來。

“你一夜冇睡嗎？”項小滿看何文俊滿臉怠倦，明顯是一夜未眠，也不知說甚麼好了。

“我們書院有幾個去插手此次策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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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文俊看了一眼項小滿，見他正盯著那兩個男人，便先一步對著二人拱了拱手，問道：“鄙人失禮了，不知二位口中的第十三個是何意？”

“誰讓你們是我乾兒子乾閨女的母親和孃舅呢……”

“那你咋……”

何文俊一怔，放動手，反問道：“不知兄台是如何得知的？”

他悄悄坐了起來，看著睡得正香的林彥章，無聲苦歎：“唉，誰讓你是林老三呢？”

“何大哥，他們要跟咱一起去嗎？”

無一例外，這些人的目標與項小滿他們一樣，都是要去接回家人的屍體。

“嶽父大人安排的。”

“我不是這個意義，我是說，嘖，這該咋說……”項小滿有些焦急，想了好久才精確問出內心的迷惑，“我是說，山匪專挑讀書人動手，這個動靜是咋傳出來的？”

“小滿，你醒了。”何文俊迎上前，輕聲打了個號召。

林彥文死了，林家的將來變得撲朔迷離。林覺的委靡和低沉，林如英的哀思與氣憤，何文俊的無法和焦炙，都讓項小滿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壓力。

“嗯，是有點累。”何文俊見項小滿滿臉擔憂，不由苦笑道，“你長年習武尚且受不瞭如此顛簸，何況是我呢。”

“感受如何？”何文俊體貼道。

他身子剛站直了一半，胃裡的翻江倒海又把他的腰壓彎了下去。

“我能忍。”

何文俊臉上帶著慚愧，雖說這個悲劇與他無關，但為人師的任務感還是讓貳心中不忍。

“二十九。”

“你們是去拉屍身的吧？”那男人問。

項小滿接過碗，兩三口把水喝光，深吸了口氣，那種噁心的感受好歹被壓下去了幾分。

內心正想著，俄然格登一下，猛地扭頭看向那男人：“這位大哥，你是咋曉得流寇專挑讀書人動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