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仲琦年已過百,固然老相早成,但與這漁夫相較而言並不顯得過於年老。他聽了這漁夫的話,不由自主捋了捋頷下“髯毛”,輕歎道:“說得倒是。三十年前我來伏濤城便已是這幅模樣,你當時還是大好青年,光陰不饒人啊。”語罷,又看向韓楓,道,“這江水本來的的確確是叫做‘赤江溪’,與風城花都的‘青江溪’剛巧名字是對著的。也不知梁公是著了甚麼魔,必然說他在大江上遊,便恰好把阿誰‘赤’改成‘上’字。”
韓楓笑道:“叔祖見多識廣,說來此時恰是吃魚的日子,我倒有些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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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泉的神采竟比小孩變得還快,方纔還萬裡無雲,瞬息間便雷電交集。他輕咳了一聲,道:“戚嬡,婷婷是我女兒,她情願叫我甚麼就叫我甚麼,不需旁人教。”
“罷了,都陪著你。”柳泉歎了口氣,捧起柳婷婷的小麵龐親了親。
她從叫聲清澈一向哭到聲音沙啞,甚而至聲嘶力竭。而柳泉卻在那句嗬叱剛一出口時便覺悔怨,隻是他從不是等閒認錯的本性,直到見女兒鼻涕與眼淚齊飛,脖子耳朵共朝霞一色,才急著開口報歉,但謹慎翼翼的報歉聲音始終比對方的破嗓大哭低上一籌,直到柳婷婷哭累了,他的話纔有一搭冇一搭地飄進她的耳朵。
詹仲琦笑道:“不急不急。你瞧見遠處那河堤冇有?”
柳泉被女兒說得又好笑又好氣,不由苦笑了一聲,低聲自語道:“是啊,我也哭了啊……”
韓楓順他指出看去,隻見遠處水霧環繞之間,一道白線如有若無,如同雲飄水上,瑤池普通,而那白線近岸處則密密麻麻地集著很多漁船,非常熱烈。
詹仲琦指著分河道兩岸,道:“你瞧那是甚麼樹?”
擺佈無事,韓楓便乾脆突破沙鍋問到底,道:“可這江水並不紅啊,我當時在青江溪,卻見那邊的江水的確呈青玄色。”
這處罰河道延綿往南去,直穿伏濤城而過,最南端的水源一向伸展到了象城四周才紮進地底暗河,遵循流勢判定,或許終究竟是與納河彙在一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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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氣候正熱,樹上葉片翠綠翠綠的,叫人看上去隻覺心曠神怡。韓楓定了定神,恍然大悟:“是桃樹。莫非是說,四月份桃花盛開,花瓣紛繁飄到這江水中,才把這江水映成了紅色麼?”
捲雲鐵驪這時過去鷹翔城緩緩走了一段路,四下無人,故而柳泉的這聲喝比平常更顯大聲了很多。
見韓楓聽得不明以是,詹仲琦嗬嗬長笑,道:“這首詞名‘浣溪沙’,以往我來伏濤城倒也聽過。白叟家,我記得三十年前我來伏濤城,當時這上江溪還叫做‘赤江溪’哩。”
“伏濤獸,這是土木厭勝的一種。”白童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凡建水門,必建伏濤。這是你們代國……你們代人好幾千年前土木徒弟傳下的常例。”
“爹陪著你,爹好好地陪著你。”柳泉昔日的伶牙俐齒到了這個節骨眼上全被拋到了九霄雲外,交來回回隻這兩句話,連他本身說得都覺有趣,但是柳婷婷卻恰好隻認這兩句“靈丹靈藥”。
方纔還哭得臉紅脖子粗的小丫頭情感大定,如火燒霞般的肌膚也緩緩退回了玉脂白。她又眨巴眨巴眼睛,任由父親把鼻涕擦掉,破涕而笑道:“那麼嬡姨也陪著我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