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書房以及韓楓身上華貴的衣服，頭上戴著的金冠，都讓杜倫感到有些喘不過氣來。想著方纔是韓楓一起推著他的輪椅過來，他更覺到手心冒汗，不堪幸運之餘，也感覺本身是大膽傲慢到了極致。這些本都不是他應當享用的禮遇，一朝獲得，除了歡暢以外，更多的則是驚駭。杜倫深深喘了兩口氣，耗儘了統統聰明才乾，才憋出了兩句貌似笑話卻又並不成笑的難堪話來：“我……我可不敢……我叫你……您小囝，豈不是……哈哈……不想活了。”

“嗯？”韓楓皺緊了眉頭，“他們在找甚麼東西嗎？拿了甚麼？”

“啊？”杜倫一下子怔住了。他呆呆地看著韓楓，過了好一會兒，兩大顆眼淚珠子奪眶而出。他的五官都皺到了一起，喉頭不住地顫抖著，他哭泣道：“小令是最小的，如何就這麼死了呢？”

杜倫唉聲感喟了好久，傷痛讓他逐步健忘了與韓楓的隔閡，同時也讓他的膽質變得大了一些：“我想起來啦……客歲有一些平沙兵來了離都，把你的舊屋從裡到外翻了一遍，還把地都挖開了。”

韓楓這些年來閱人無數，當然看得出來杜倫心中在想甚麼，聽了這一番話，他並不感到活力難過，隻是一陣哀思湧上心頭，不管如何，他和這位舊友再也回不到以往那般無拘無束了。為了撤銷杜倫的顧慮，他拉了張婉柔常日煮茶的凳子坐在他身邊。那凳子比他坐的椅子要矮很多，他坐在上邊，恰好和坐在輪椅上的杜倫平視，他不再高高再上，杜倫也能稍緩一口氣。

杜倫聽到“柳泉”的名字，彷彿恍忽間想起了些甚麼，一下子多了幾分精力：“好！你……您跟柳泉是出了甚麼事了嗎？這個題目我憋了好久，可惜我一向出不來城，不然早就來找你問了！”他的語速加快了些，這才讓韓楓聽他的話也順暢了些。

韓楓被他這麼一問，才恍然想起杜倫還不曉得他和柳泉之間的事。他的影象還逗留在三兄弟一起在離都的小酒館裡談天說地的時候，壓根冇想過他二人會分崩離析，一度到過不死不休。三人當中，倒是杜倫還是最體貼他們，韓楓不忍傷杜倫的心，便道：“冇出甚麼事。現在他是北代的帝皇，我們還還是聯手呢。”

韓楓沉吟再三，手中的茶杯從左手換到右手又再換返來，才篤定了主張：“小令他死在鴻原的疆場上了，是被戎羯人殺死的。我想救她，卻冇這個本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