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楓再昂首去看智峰,隻見那女子臉上灰白交集,像是受了極大震驚。但是這震驚斯須即逝,她深吸口氣,緩過精力,竟拍起掌來:“好!好!好!當真出色!嗬——若在以往,我真要對你刮目相看!四時流轉一瞬儘,想不到你自擬天下,隨心所欲竟到如此地步。”
這一時四時流轉,如幻似真,仿若人生經曆聚散悲歡生老病死,終究轉頭來看,還是如如不動。韓楓不知不覺中,竟感到身上衣衫儘被汗水濡濕,倒是方纔全神灌輸於那景色變更當中,渾然未察本身仍處夏末,他感到冷暖交集,實則仍在熾烈當中。
彼時以詹仲琦所站之處為起點,往前呈扇麵放開,直到雲杉四周的青草一一立起,矗立向上,如翠針各處。
清秋聽到此處,緩緩點頭,道:“她先下了手,便已占足了先機。想來她竟然早已算到了此處,不然方纔被嚇得心境一亂,這樊籠隻怕就會不攻自破。智計、心機她無一不全,這……當真短長,實在是……稱得上天人之算了。”
“你不怕麼?”清秋有些吃驚,心忖也不知她甚麼時候從帳篷中就鑽了出來,這時竟然毫無懼色。
韓楓側身相攙,但是他伸手觸及詹仲琦手肘時,卻覺手上輕飄飄恍若無物。他與詹仲琦對視,隻見本身這位叔祖的眼中狡光閃現,毫無擔憂之情。
冬去春來,那霜雪轉眼即化。水露浸潤中,嫩芽複活;朝氣勃勃處,骨朵重現。直到“啵”的一聲輕響過罷,紅花綻放好像隆冬之時。待韓楓再凝神去看,但見那大紅花朵卻又重出敗象,亂紅紛飛過罷,唯剩兩三瓣枯黃花瓣連在花盤上,統統似是答覆到了起點,卻已轉過一圈循環。
固執如她者,現在也不由身子一晃,幾乎跌倒。但是身邊卻多出一隻手扶住了她,她側頭看去,見是婉柔。
詹仲琦苦笑了一聲,緩緩往前走了幾步,直到走到韓楓身邊。他的手悄悄搭在韓楓肩上,彷彿站立不穩,需求問他借力。
清秋就在他身邊,聞言問道:“如何不好?”
她二人你問我答,韓楓全未聽到。他固然也感覺肩頭輕了很多,可還是不敢掉以輕心——智峰未露退意,隻申明她仍有十全勝機。
但是她正自感慨,卻聽詹仲琦朗聲笑道:“突破端方重再立,不見樊籠不見天,這又有何難!”
清秋對步地體味未幾,但是憑著對“通”字的修行,她也覺出現在場中情勢已垂垂輕鬆,雖仍看不出孰勝孰負,但起碼那逼人堵塞的風早已停下,山宇間的殺氣也垂垂淡去。她拔出大寧筆槍,這時才感到之前一向仗著槍勢而立,腿早已麻了。
韓楓皺眉道:“若我猜得不錯,智峰是說……叔祖的天下即使獨立而出,卻還是在她的天下當中,那麼她還是算是叔祖這一天下的創世之人,端方周遭還是由她而定。隻是她冇有體例傷到叔祖,便隻要加強所謂‘樊籠’。她將她的天下邊沿定為樊籠,乃至叔祖和我們都不能越界而出,時候一長,此消彼長之下,我們畢竟還是勝不了。”
直到瞥見緊挨著智峰腳前的青草也立起來,詹仲琦纔開口道:“智峰,無中生有本來無。你於這大千天下當中造本身的天下,卻為何冇有想到我能在你的天下當中再造一天下而出?你可還記得那年青山腳下觀花開,生生不息,息息不止?”語罷,他手並劍指,指導二人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