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輕聲低吟這首詩的,倒是一名鵝蛋臉的女孩子。看著攀天峰下新增的幾具死屍,她輕歎口氣,從懷中取出一個瓷瓶,又將瓶中黃色的藥粉謹慎翼翼灑在屍身上。
※※※※※※※※※
有些時候,姚顧平冷眼瞧著,幾近覺得世子心灰意冷,因為顏十一的事情變成了一個活死人。但他卻清楚瞧見每天標兵報戰報時,詹康固然擺著一副混不在乎的神情,但他的目光卻有著微小的竄改。
不打,不追,不擾。不圍,不招,不逃。
孟纖纖一天十幾各處去問詹康,詹康開初還會嫌她煩,可自從曉得顏十一嫁人後,他便低沉了很多,對甚麼事情都愛答不睬。
※※※※※※※※※
不知是哪個睡不著覺的低聲唱起了歌謠,那歌謠像是兒歌,但韓楓聽著卻感覺很熟諳。
孟纖纖在軍中待了將近二十天,統統人都風俗了她的直率凶暴,也都風俗世子跟她真的甚麼乾係都冇有,但就在現在,某日淩晨,詹康竟從孟纖纖的帳篷裡走了出來。
雲霄山山高千仞,霧霾覆蓋當中看不到山頂,世所傳聞山頂住著神仙,有吞吐日月,吼怒六合之能。
“世子,清河侯請您進城一敘。”
“你瞧,他們每天喝我的洗腳水,這不好麼?”
“幫我推了。”
這埋冇在他頹廢表麵下的奪目讓姚顧平膽戰心驚,不敢對他的軍令稍有怠慢,正因如此,風城花都的駐軍一向維繫著大要上的如常和安靜。
“師兄,你下山以後究竟去了甚麼處所呢?”
“……帝都高,帝都好……青青草……捉蟲蟲,放鷂子……”
有人把這悲愁惑恨寫就了詩歌,垂垂傳唱開來。
平常日子,神仙不管事也罷了,可到了山匪海盜殘虐之時,百姓們便把神仙當作了獨一的但願依托。雲霄山下不乏哭嚎聲聲的人,也不乏絕望至死的人,而神仙還是高高在上,不問世事。
深夜,穹頂的星星亮得刺眼,連玉輪都顯得暗淡。
四千人,對於絕大多數人而言隻是個數字,但韓楓卻曉得四千人代表著甚麼。
歐陽侯爺不計前嫌三番四次向世子主動示好,世子卻如此不給麵子……以姚顧平對“葉四”的體味,這實在不是長袖善舞的他會做的事情。
自從雄師到了清河城下,四周的山匪便做了鳥獸散,清河城的危急臨時被減緩,按理說接下來該以清河城為中間向四周派兵對山匪停止圍殲,可詹康竟遲遲不動。
待幾具屍身化得乾清乾淨,她才站起家子,抬頭看著天空,愁眉不展。
鄙諺有言“望山走死人”,這句話在彆處隻是誇大,可在雲霄山這裡卻成了真。
站在連天峰往遠處看便能瞧見傳說中的神仙寓所。那是建在第二岑嶺攀天峰山崖上的幾個小草廬。草廬後冒著炊煙裊裊,屋梁下有燕雀草窩,與平常的農夫住處並冇有甚麼分歧。
據功德者稱,世子衣衫不整,兩眼烏黑,但神態得意,明顯一晚勞累過分冇有睡好。而孟女人帳篷旁的幾個兵丁則在被問及此事時無一例外埠暴露了驚駭被殺人滅口的神情,然後終究有一人冇耐住功德者的逼問,將“前一近世子半夜突入孟女人帳篷,二人折騰了好久,孟女人彷彿喊了幾聲”的本相一吐而淨。
不管如何說,就算世子的身份高貴,但歐陽侯爺的身份也冇寒微到多麼不堪的境地。更何況歐陽侯爺總算世子的長輩,而逃婚一事再這麼說都是世子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