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在乎的母親,她心心念念庇護的母親,她極儘統統貢獻的母親,竟也捨棄了她……這個世上,她還剩下甚麼?
“奉天承運,天子詔曰,衛國公通敵叛國,證據確實,朕念其曾救駕有功,現在又身故疆場,不忍重責,特赦免滿門抄斬之重罰,著令全數主子放逐,賜其妻衛楊氏白綾三尺,其子衛刑‘忠義寶劍’一柄,欽此――”
“你口口聲聲說趙擎與若嫻讒諂衛國府,可見你涓滴不知改過!衛國府通敵叛國,證據確實,何來讒諂一說?!從小到大,你到處與若嫻作對,歪曲讒諂若嫻,可若嫻對你倒是仁至義儘!”
看著她這狀若癲狂的模樣,孟氏瑟縮著,悄悄往炕內挪了挪。
“衛刑……”她笑著輕喚,低喃:“這人間唯有你至心待我,我怎能讓你一人過何如橋,喝孟婆湯……”
箍在她手臂上的手好像鐵爪,任憑她如何掙紮叫喚,也未曾放鬆一分。
鬼使神差的,她撿起了掉在地上的劍,癡癡笑著,在統統人猝不及防之際,毫不躊躇抹過了本身的頸項。
“閉嘴!”安如瀾赤紅著雙眼大吼一聲。
“降罪的聖旨已經下了,你……”二皇子俊眉微顰,眼中帶著幾分惡感。
“安如瀾?”頭頂忽地響起熟諳的嗓音,帶著幾分遊移,是二皇子。
似是怒極攻心,孟氏捂著心口喘了幾聲,才又接著道:“若嫻看到玉璧時,也不過是有所思疑,並未張揚,反而想要替你諱飾,隻是冇想你父親不測得知了此事,為了保住大庸基業,你父親不得不大義滅親,將玉璧交給了肅親王。”
任由頸邊的鮮血噴湧而出,她緩緩在他胸前伏趴下,寧靜地閉上雙眼。
地上的雪很冷,卻遠遠及不上她心底的冰寒。
孟氏被她說得又羞又惱,不由衝口而出:“如果早知他送來的銀子如此不潔淨,我如何會要?!再者,貢獻父母天經地義,衛刑他是我的半子,莫非我竟花不得他的銀子?!”
待到統統停歇,世人隻見六女人失魂落魄地從三夫人屋裡出來,又哭又笑的,在風雪中盤跚而去。
身後的人終究罷休,她趔趄地向前跑去,卻被裙襬絆倒在地,爬不起來,她隻能四肢並用,一步一步爬到他的身邊,望著他寧靜的麵龐,顫抖著雙手,想碰卻又不敢碰。
然一想到本身此行的目標,她還是艱钜開口:“母親,我……”
馨月苑正房內,伴跟著忽高忽低的尖叫哭喊聲,劈裡啪啦的打砸聲不斷於耳,很多丫環婆子聞聲趕來,圍在院子外探頭探腦地張望。
本來如此……本來直接害得她夫家落敗,害得她被休棄的人,是她平生中最敬愛的母親,這是多麼的諷刺!
瞳孔猛地一縮,安如瀾顧不得現在的狼狽,驀地爬起家,抓住那人的衣袖,顫抖著雙唇要求:“帶我去見衛刑,帶我去見衛刑……”
“為甚麼?!”不待孟氏說完,安如瀾便吼怒出聲,驚得孟氏一顫,撞翻了炕桌上的茶盅。
哐啷一聲,在統統人驚詫的目光中,長劍鏘然落地。
說著,見安如瀾驀地沉下臉,她方知講錯,當即嚇得捂住雙唇,心虛地垂下眼。
安如瀾倉猝趕到衛國府時,聽到的便是這最後一句,看到的,是衛刑毫不遊移,橫劍自刎的畫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