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啊！

見永嗔將那杯酒喝得涓滴不剩，太子永湛倒冇說甚麼，隻陪了他一杯，便往書房去了。

他隻捏了那小蓋鐘在手裡，斜眼看一旁垂了眼睛作靈巧狀的幼弟。

太子永湛正在陝西調糧的奏摺上批覆，聞言且不作聲，運筆如飛，直寫完了才籲了一口氣，一麵合上奏摺，一麵道：“偶一為之，遊戲罷了。”

蔡世遠皓首白髮，精力看去還好，隻是更加瘦得皮包骨頭，藍粗布截衫洗得發白，寒儉得鄉裡老學究似的。聽永嗔發作下人，他忙道：“不乾他們的事，是我要坐這裡等的。這裡很僻靜，我跟十七爺說幾句話就走。”

昔日太子永湛陪他測字，玩的是極淺白的筆墨遊戲，隻把一個字拆開使作一句話，比方黃庭堅的“你共人女邊著子，爭知我門裡挑心”，測字歸併恰為“好”、“悶”二字。

卻聽那小寺人答道：“夙起往乾清宮去了。”

第二天一早，永嗔展開眼睛就問床邊的小寺人，“太子哥哥呢？”

毓慶宮乃是四進院落，過院北祥旭門為第二進院落，正殿惇本殿。第三進院落的正殿纔是毓慶宮，按事理太子永湛早晨該宿在此處，隻是他勤於政務，一年裡三百六十五天，他倒有三百六十天就歇在惇本殿的。

太子永湛見幼弟連輸幾次，已灌了一海碗水在肚中，忙笑著止住，“本日且猜到這裡罷了。”

永嗔這裡披衣而起，見東間燈還亮著，料太子哥哥還未睡下，因小跑疇昔，笑道：“石皮破乃堅，古木枯不死。可叫我想著了！”

永嗔望著低頭批奏摺的太子哥哥，內心自有一番籌算。

像如許精美標緻的染色紙可當真少見。

太子永湛見狀，倒不好叫撤，待侍膳寺人試過，也陪著他進了一碗。

太子永湛起家，踱著方步疏鬆筋骨，笑道：“你又來渾說。”

太子永湛含笑道：“你看呢？”燈影下，卻見他青年英容，精力尚佳。

永嗔笑嘻嘻指著那幅蘭花圖，唸叨：“廣殿輕香發，高台遠吹吟。這句倒像是寫太子哥哥你的。”

永嗔便踮腳把那琉璃盒子捧了下來，開了看時，內裡倒是一疊染色的信箋。

時近半夜，閒雜宮人都歇下了，隻一個蘇淡墨低頭立在門檻內，眼觀鼻、鼻觀心。

永嗔就低頭不出聲了。

那就是太子熬了整整一夜都在書房的意義。

這廂永嗔見他分開，忙勾頭去看蓋鐘，見內裡滴酒不剩，大喜過望，壓著笑意低喊一聲，“大功勝利！”一時想到，今後有個長得似太子哥哥普通的侄兒，便覺歡樂。

永嗔拿在手裡把玩，本來這就是大名鼎鼎的薛濤箋，因笑道：“本來太子哥哥你還喜好這類東西……”

一時送走了蔡世遠，永嗔單獨走回毓慶宮，一頭走一頭想著他留下來的話。

俗話說“傷筋動骨一百天”。

從今今後，要收著心機，在朝堂上掙一分地步，為百姓謀一方安好。

到時候皇太孫來問他，他便好誇口，“這世上能有你，可有皇叔我的好大功績！”

永嗔點頭道：“您為朝廷賣力這麼多年，也該有點本身的閒暇了。”又問那孫子幾歲了，屬甚麼生肖的，記起他府中另有個孫女，也一併問了。

這會兒太子回了書房，燈下細閱內廷轉來的邸報，陝西客歲大旱，開春必定青黃不接，征糧之事不知該派何人纔好，五弟那邊是決然不接如許獲咎人差事的。又有考場的事舞弊拆爛汙。各種難處，都攏作他秀雅眉間一道愁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