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刻永嗔又出來,這一回就徑直回宮了。
蘇淡墨退出惇本殿,就見永嗔身邊的大寺人常紅彎著腰迎上來。
蘇淡墨去試過了這秋梨膏,驗知無妨,才照著永嗔所說,給太子呈上。
藥店正要打烊,永嗔便出來了。
實在打板子永嗔倒不怕的,他這會兒隻是煩惱,怕傷了太子哥哥的心。
這常紅跟怡春宮的大寺人常青乃是乾兄弟,才調到永嗔身邊三個月。
這會兒鋪子早已下了門板,隻一個伴計睡在前頭守店。
正說話間,就聽到外頭門板響,蘇淡墨笑道:“瞧瞧,這不就返來了?”他瞥了常紅一眼,大有“你看,我就說吧”的意義在裡頭。
平時永嗔不問他,他也很少主動開口說話。
永嗔坐在頓時,模糊可見院門內紅燈籠透出來的亮光。
太子永湛坐在他劈麵,隻含笑聽著,拿木橙把檻窗支起一線來,讓外頭清爽的氛圍出去。
這個時候出了城,可就難返來了。
至此才真正懂了蔡徒弟當日的話,“凡事故意不敷,還需有力”。
祥宇本名趙長吉,是永平侯府三房嫡出小兒子。
永嗔就哈腰去數那花骨朵,見左邊那盆十三朵,右邊那盆十四朵。
“也好。”永嗔也不在乎。
永嗔內心有事,隻牽著馬漸漸走。
“蘇公公,弟弟我這裡真是冇法可施……如果我們家爺今晚竟不返來了,我這腦袋擱出去都替不了我這罪惡……”常紅挓挲著兩手,臉上又青又白,也不知是雪地裡等著冷的,還是內心驚駭嚇的。
早在內心給小主子貼了個“霸王”的名號。
一隊羽林衛在太子授意下,遙遙扈從。
蓮溪與祥宇對了個眼色,兩人忙上前攔著勸永嗔。
正中間的大壁燈底下,用離地半寸的圓木托擺著兩盆君子蘭。
永嗔道:“好好裝起來,今晚送到宮裡去。跟我一起歸去。”
現在,蔡徒弟想必正等候著兒孫返來吧。
蘇淡墨倒是嗤笑一聲,把那煙鍋倒過來,在抄手遊廊旁的石墩上磕了兩下,笑道:“照我說,老弟你這都是瞎操心。”他見常紅清楚不信,隻道:“你儘管瞧著,一會兒你家爺返來了。準是一個作揖打拱談笑賠罪,一個既往不咎隻笑不語的——你是既不消怕你家爺又衝撞了太子殿下,也不消怕太子殿下當真惱了要治你家爺……”
亭亭玉立的花莖上打了十幾個骨朵,底淡黃,邊橘紅。
“太子殿下、怡春宮裡都為了你們爺憂心,你們爺莫非不為這兩處憂心的?”蘇淡墨吐了口煙氣,舒暢地眯了眯眼睛,道:“我也算是看著小殿下長大的了——他的性子,我還是曉得一點的。他前頭打馬出宮,隻怕冇過半個時候就念著宮裡,內心不結壯了……”
蓮溪隻搖手,要他不成胡說話,與祥宇一同跟著永嗔進了花房。
因見問,祥宇沉默了半晌,直接道:“您今晚僭越了。東宮畢竟是東宮。”
城牆根的青石板上是不準留雪的,早有兵丁把殘雪堆來路兩旁,暴露平整的青石板路來。
錢掌櫃見主子此次神采不對,不像昔日總帶點笑模樣,不由內心惴惴不安,趁永嗔走在前麵,拉著蓮溪,殺雞抹脖子得使眼色,求個明白。
傳聞宮裡店主來了,後院裡錢掌櫃一家忙都迎出來,重又點起店內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