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永湛倒是複又攜了他的手，含笑暖和道：“無妨，不過是有些癢。”

永嗔哈腰望著太子哥哥，見他正撿起那兵法來漫不經心翻著、一臉的風輕雲淡，一時也不知內心是甚麼滋味，頓了一頓，涎著臉挨疇昔笑道：“好哥哥，我們今晚連床夜話如何？我這返來，你雖甚麼都不問，我但是有一肚子話要跟你呢……”

永嗔隻覺渾身熱血上湧，往前一步跨出，雙臂搶出，又要抱人。

“問天然是要問的。”太子永湛笑著往裡讓了讓，“原想等過兩日你歇夠了再說。”

永嗔放下心來。

太子永湛漸漸為他順著長髮，聞言忍不住笑，半響道：“冇見到淑母妃吧？”

永嗔站定後，鬼祟一笑，稍稍彎了膝蓋。

蘇淡墨又看一眼太子，見他無話，便帶人退下了。

太子永湛隻是坐在劈麵望著，間或親身倒一盞甜湯來，防他噎著。

太子永湛輕笑出聲，想不出他端起來會是甚麼模樣。

在北疆境外，柔然馬隊都管這個年青的小將軍叫“冷閻王”。

“落枕了？”永嗔一愣，方纔跟太子哥哥說了那麼久話，但是涓滴瞧不出來——太子哥哥忍功了得。他見那兩個小寺人縮著胳膊要用頎長木筷去夾取沸水中的素巾，嗤笑道：“把那銅盆擱在床邊架子上，我來。”

東次間裡，太子永湛正要睡下，隻著一襲烏黑柔嫩的中衣，立在床邊。蘇淡墨在一旁服侍著，兩個小寺人捧著銅盆，銅盆裡沸水滾滾，熱氣嫋嫋冒起，內裡浸著兩方素巾。

“好弟弟，天將降大任因而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太子永湛摩挲著他粗糙的手背，笑道：“你肯刻苦，現在有了出息，我內心不知多麼欣喜。”

再冇有比這話更能讓永嗔衝動鎮靜的了。

打掃的寺人天然不敢翻動，就算動了也要原樣再放好的——想來這惇本殿裡隻要太子哥哥能動他榻上之物。

永嗔連吞了三大碗米飯，並將桌上主菜吃得暴露盤底，才覺略飽了些，漱口擦嘴。

永嗔低聲笑道：“人說‘千裡送鵝毛，禮輕情義重’，哥哥你可莫要嫌棄我……”

太子永湛柔聲問道：“困了？”抬手解了他的束髮，五指順著他黑亮的長髮。

“那如何一返來……”

永嗔表示太子哥哥在床沿上坐下來，把那素巾在兩手間倒來倒去，吹著道：“這麼燙，可不敢往你脖子上貼……”

永嗔給他講屬於北疆的阿誰雄渾天下，也給他講邊疆小鎮裡的樸素餬口。

永嗔實在餓得狠了，從乾清宮到怡春宮，竟是大半日冇進一粒米。

太子永湛還在玩弄那乾花，要讓它在那細頸白瓷瓶裡姿勢適宜。

他抄起那兵法來，卻見不是他當初讀到的上捲了，已經翻到了下卷第三則。

“哥哥瘦了。”

太子永湛哭笑不得，道：“恰是要它燙些。”

“我六歲那年射出第一支箭，是哥哥為我拉開的弓；我十歲那年在木蘭圍場親手斬殺孤狼，是哥哥遞來的佩劍；我十三歲上留意兵事，是哥哥為我所挑的兵法……”

太子永湛向後讓了一讓，蹙眉笑道：“你們在北疆虎帳裡，都如許抱來抱去的？”

太子永湛蹙眉忍著，也不知是痠痛還是舒暢，半響舒了口氣，試著漸漸轉了一下頭，笑道：“彷彿不那麼僵了。”

永嗔隔著他的衣袖，嗅著那柚子清爽的果香，沉醉地笑道：“是這個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