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出過一個皇後，一個太傅，兩個駙馬，各部官員不堪列舉，是真正的世勳大師，幾十年下來，積威甚重。隻是近些年來，出了些秘聞醜聞，家聲才垂垂廢弛了。

屋內燒著暖爐，香氣嫋嫋，夏顏被請進屋時，冷熱瓜代，鼻頭一癢，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我知你本日必會來的，特地早早下了學，”劈麵走來一束冠少年，年事與何漾相仿，麵色微黑，身量矗立，聲音極是清澈，他一眼瞧見了前麵的夏顏，露齒一笑，“你家裡還買了個小丫頭子？”

夏顏見了哈哈大笑，指了指內裡晾著的紗料說：“餃子在那兒呢！”

這回不知怎的，麗裳坊一下子就訂了八匹，另有個小丫頭也訂了一匹，真是怪事。但有錢賺誰不樂意，織雲坊老闆想過一回就丟了開去。

何漾的聲音越說越輕，蘇敬文的神采卻越來越白，捏著花朵兒的手也抖了起來：“她過得……可好？”

何漾曉得本身被戲耍了，作勢要拿勺子敲她：“不得了，你這丫頭做衣服瘋魔了，竟要煮料子吃！”

“你去罷，到了地兒多聽少說，有甚麼難答的話，就一笑而過，再不可就推到我頭上。”何漾對著她細細叮囑，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頭髮。

何漾一把抓住了蘇敬文，話裡的警告意味漸濃：“你既已結婚，這些話少說為妙，你家裡的那位雷霆手腕，你不是不知！更何況，雷貴是你內兄，這話斷不能傳到他耳朵裡去，不然，打死她的一日也不遠了！”

前邊傳來一聲輕笑，夏顏聞名譽去，是個麵若銀月的年青媳婦，眉間一點梅花鈿，髮髻梳得又高又緊，連把眉眼都吊得上揚了三分。

何漾聞言神采快速一變，驀地站直了身子：“渾說甚麼！小小年紀就學起嚼舌根子了！”

“自你分開後，就無人能同我說得上話了，”蘇敬文感喟一回，順手摘了一朵花揉碎了，“夫子也是日漸低沉，漾之，你還是返來罷！”

夏顏麵色一紅，一半惱一半赧，本身這身粗布麻衫，確切連他家丫環都不如，這是她明天因著要給料子上漿，特地換的一身舊衣。因起初跟何漾活力，這纔沒換上新衣。

“賞玩就罷了，本日景福齋開了分店，籌算帶阿顏去捧恭維。我來也是順道取剪子的，我家阿顏見天兒的唸叨這件事。”

“我也是這麼覺著呐，乍眼望去，還覺得是老祖宗的故村夫呢！”說完就收回銀鈴般的笑聲，惹得在場其彆人也忍不住捂唇而笑。

“我這裡新到了兩件掐絲琺琅，定要與你共同賞玩一番，”兩位少年走在前頭，閒話說著家常，“對了，上回你托我找的精鐵鑄的剪子，可巧也有了，正籌辦派人給你捎去。”

老太君戴起了西洋眼鏡，拉過夏顏的手不住地摩挲，嘴角的笑意就冇淡過：“不錯不錯，是個齊備的孩子，瞧著倒像是江南水村夫兒。”

見他這一臉痞樣，不知為何，夏顏俄然想起了前次來哭求的丫頭紅杏，說出的話也不顛末腦筋了：“你不是要帶我去逛花樓罷……”

那丫環低眉順目，說話言簡意賅：“太太，奶奶都在，姨太太也來了。”

夏顏越看他越不紮眼，走兩步就對他後背翻一記白眼。

蘇敬文聽了這話，也是眉頭緊皺：“老祖宗跟前誰服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