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夏顏端了個小杌子坐在門口,邊補綴衣裳邊等人。何大林費衣服,剛上身的一件短衫就被鋸子勾破了,夏顏隻好拿方格布又滾了一道邊。
夏顏想著船埠上的工人也經常會把衣服磨破,一眼望去,那些做工的人身上就冇一件劃一的,大多在手肘肩膀處打了厚厚的補丁,心想著如果能設想一件衣服彌補上這些弊端就好了。
先前心頭燒得正旺的那把火,到底還是熄了,她歎了一回時運不濟,又摸摸肚子裡的這個,但願是個好的。
隻是這看管之人一時犯了難,那些肩不能抗的荏弱誠懇人必定不可,可有本領又短長的人那裡情願去做個小山頭的看管。
“田家村的人不取信譽,砍了山頭的樹不說,還往外發賣,昨兒叫我抓了個現行,那些人便不依不饒,跟我爭了個頭破血流。”
夏顏扶他躺下就要走,被何大林一把拉住了:“不消請,我躺躺就無事了,你去把大郎叫來,這事還得跟他合計合計。”
可到底有些不忍心,夏顏常日裡說何大林濫好人,本身又何嘗不是個心軟的,芝姐兒雙手凍得通紅給他們送麵果子的景象還記取,彆人對她上心一回,她就一向掛念著。
何漾舀起一瓢水,給她澆了下去,又絞著頭髮揉搓了兩下:“再不洗水都涼了,你想甚麼心機呢?”
歪在門框上細細構思一回,內心就有譜了,她找來紙筆,勾勾畫畫起來。
歸正這左券上寫得明顯白白,何家是付過銀子的,要請小我去看管自家山頭,也是名正言順的事情。
這一晚熱在鍋裡的飯食直到變冷變硬,何大林也冇返來,夏顏把被子裹得緊了些,一顆心始終落不下來,就這麼迷迷瞪瞪了一宿。
自家男人是不頂用的,請婆子來服侍更是分歧算,本身又是懶惰慣了,那裡還能吃得了阿誰苦,如許一算,賣女兒反成了不劃算的買賣。
夏顏擦臉的手一頓,驚奇地望著何大林,向來濫美意,從不跟人紅臉的誠懇人,竟然跟人打鬥,可見對方必然是做了甚麼欺人太過的事了。
夏顏也曉得這事兒短長,須得儘快拿個主張。
“你同多少人打鬥了?”夏顏吃緊問道,又把他的胳膊舉起來,捏捏肉骨,“可有傷到骨頭了?”
本來籌算在山頭造好了屋子再請他去,哪知小武子大手一揮,嫌這般嬌氣:“又不是孃兒們,哪這般講究,老子在外跑鏢那會兒,睡泥塘的日子都有過,等你造屋修路的,那起子敗落戶還不早把山頭砍禿嚕了!”
如何才氣拉她一把又不叫何氏盤苛了去,夏顏一時也冇有主張,正在入迷間,頭頂傳來一陣力道,把她的腦袋抬高了下去。
過了半晌,脖頸酸了,她一昂首揉肩,就見著何大林顫巍巍走來,衣裳也被扯破了,頭上也掛了彩。
何漾想了一回,確切是宜早不宜遲,翌日一大朝晨,就送小武子去船埠了。他生得五大三粗,腰間彆著大砍刀,手裡拎著斧頭,頭髮疏鬆鬆的,粗粗紮了一道箍,舉頭挺胸一起走來,路人小兒都紛繁遁藏。
芝姐兒坐在一個大石頭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這邊眼淚還冇抹完,那邊就又湧了出來。
何氏一掀門簾出去了,一把揪了芝姐兒的耳朵,氣道:“纔不過探聽了兩句,你就哭跑了,去前頭大房家了?但是又讓人瞧笑話了?”